过渡章（十）

“咚咚咚，”门忽然被敲响了，正在斗嘴的两人一愣。

门外站着一个他们完全想不到的人。

“是工藤先生的病房吗？”来人依然带着那天的大框眼镜，披肩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一个马尾，她双手紧紧抱着一大束花，小小的脸被花遮了一半，有点怯生生地往里面看。

新一“井上...梨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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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先生，我，我是来替我姐姐道歉的，”梨花完全没有那天质问秋元骏那样气势汹汹的锐气，眼含愧疚地说，“前几天我一直在忙姐姐的事，还去警局录了几次口供，所以来不及来看你，听本田警官说你伤得很重，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她说不下去，只能深深地鞠躬。

新一“梨花小姐不必内疚，我的伤和你姐姐没有关系，她并不是引爆者，相反，在这个事件中她是受害者，该道歉的是我，我没能救她。”

新一语气沉重，没有半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你...”井上梨花有点惊讶地抬起头，似乎完全没想到新一会这样回答她，“可是我姐她...”

新一“没人可以代替或超越法律去审判别人，即使是杀人犯，她的结局也应该由法律判定。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应该被剥夺。侦探用推理把杀人犯逼上绝路，眼睁睁地看着她自杀或者被别人杀的行为，和杀人犯没什么两样。”

新一真诚地看着她，没有怨恨，没有躲闪，只有自责。

井上梨花的眼里多了一些东西，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新一“梨花小姐，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似乎我姐，在被秋元骏那个小人甩了以后，有一些，不太自然的变化...”

平次“不太自然？”

“嗯，怎么说呢，其实变得更加沉默也好，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也好，应该都是失恋的正常反应，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新一“有具体表现吗？”

“呃，她似乎很喜欢跟别人打电话，但是听口吻又不像跟闺蜜或者是家人在聊天；不是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一整天都在外面，好几次回来的脸色也不太对劲，问她她却说没关系...我，我也不太好问下去，毕竟这是她的私事...加上她似乎很快地就从阴影中走出，恢复正常生活了，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再注意了。”

平次“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你和井上理绘小姐不是亲姐妹吧，”

平次靠在墙壁上歪着头问。

平次“你们之间的脸型和五官都不太像...”

“嗯，对，我是井上一家被收养的，他们待我很好，包括...理绘姐，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可是她原来真的很善良...”

井上梨花的声音小了下去，病房里面复归平静，新一和平次都陷入了沉思。

“那个，”井上梨花看着两人，攥紧了拳头，似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工藤先生，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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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升到高空了，井上梨花走出医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警惕地往四周看看，确认没人注意自己，才拐进了一个小巷。

她掏出电话，拨打了最近通话里面第一行的那个未知号码。

“喂，是我。”

“啊呀，井上小姐啊，听你这声音，似乎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嘛。”一个刻意变形的声音响起，刺耳得像划破玻璃的尖锐声。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跟他说了那些话。接下来要做什么。”

“嗤嗤嗤，井上小姐别着急，这么心急可就没法替你那美丽的姐姐复仇咯，好戏还在后面呢嘻嘻嘻...不过现在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做，井上小姐只需要等我这边的好消息就行了哈哈哈...”

“啪——”井上梨花毫不客气地挂掉了电话，狠狠地掐断了那嚣张的笑声，她看着外面温暖的阳光，目光飘忽却毫无温度，眼底一片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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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工藤，”等井上梨花走了以后，平次皱眉说，“看来这个案件...”

“从理绘小姐提起‘那个人’开始，我就知道这个案件没那么容易结束，”新一冷笑一声，“东躲西藏了十年终于又出现了，不过也要感谢他这么沉不住气，生怕我没法指控他，还不断地给自己增加罪证。”

平次“这么说的话，还有一个人值得注意...”

——之前过于激动了没注意到，现在回想起雪诺伊在病房前的举动着实有些奇怪，就算自己选择了放弃，但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那么亲昵，不是应该多多少少有不甘心或者苦涩感吗？而她给人的感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甚至还很期待看到这样的结局？

——说起来，她刚出现没多久就遇上这些事，难道只是巧合？

“嗯？还有谁？”新一的疑问把他从沉思中拉回。

“啊，没什么，不介意的话，你跟我讲讲十年前的那个案子吧，”平次收回探究的目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和十年前，你所经历的那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管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女人干嘛，现在应该专心想案子的事。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新一“十年前...吗？”

新一沉默了一会。在平次以为他要避而不谈的时候，他却闭上眼，开始缓缓回忆起那场刻骨铭心的，逃杀。

窗外，阳光被层云严丝密缝地盖住，明明是正午，光线却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

病床上的少年语气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站在一边的另一位却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目光中一片冷煞。

平次“那些家伙居然...”

新一“中途线索断掉了，‘那个人’的罪证消失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前几天...”。

平静的陈述完成，他忽得睁开眼，眸中倒映着窗外的雾霭流岚，眼底晦暗不明，说不清是风轻云淡，还是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