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主官

腊月初九一封御史台弹劾兵部侍郎李欧的奏折摆到了皇帝面前，再加上旁的人的煽风点火，遂下令严查，只不过谁任查案主官这一事上倒是难以抉择。

“陛下，”言官阎鹤祥难得出列，“臣举荐一人。”

“说。”

“太史鉴从四品少司命于彦珺，“阎鹤祥自然知道于畅的身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于彦珺久处太史鉴，与外界交流甚少性格日益古怪孤僻，连上官栾大司命的婚礼都未曾参加，臣恐少司命是否会用刑过严……”

在龙椅上的人想了一想，“谦哥儿，怜奴是你家女儿，你说怎么样？”

“依臣之间，小女难堪此任。陛下还是另择他人的好。”这个时候不谦虚什么时候谦虚。

“就命于彦珺为这次李欧案的主官，告诉她，不查出什么来不用回来见朕。”

“是。”

于彦珺接着圣旨的时候栾云平的眉毛打的都快成了死结，“陛下为何……”

“师兄莫急，”她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我给你细细说来？”

“我们司命官不涉朝堂之事多年，怎么就命了你去审这个案子？”栾云平喝了一口茶，“按理也应该是我这个大司命去才合理啊？”

“自高先生去了国子监当祭酒，我们这太史鉴可就没了主官，”她的师哥在文史和玄学上远在她之上，只不过这人情世故嘛师哥还是过于温柔了，“哥哥你便代了这主官，假若陛下要你去审案，这太史鉴不就留给我了吗？”

于彦珺把自己临时办公的地方设在了和太史鉴仅一墙之隔的大望楼内，在各部征召了文官及少量武官，至于不良人嘛，就用京中的便可。

“少司命，”原属吏部李九春书吏到了，“九字科头九到齐。”这小书吏身上的香粉味儿确实好闻。

没错，这次于彦珺直接把散落在各部的头九科的人都征召了过来。

“于彦珺给各位行礼了，”于畅看了一眼，“是我忘了头九只有七人在朝了，九龄哥，麻烦您再从二九和霄字筱字里征召些师兄弟和师侄吧！”

“云熙师姐客气，”张九龄虽然长得黑，可办事利落干练倒是不错，“下官这就去办。”

于彦珺把头九一个个安排好了，留了老练的李九春坐阵望楼其他人正在后头翻阅各类文书账本，带着张九南杨九郎出了门。

因是行的公务，于彦珺穿了素白色的道袍，头戴紫金冠脚踩云履靴手上拿着一柄湘竹的苏扇底下还坠着一枚羊脂玉的小坠儿——分明是富贵人家少年郎的模样。

天牢

“参见少司命。”

“这李欧怎么就收了监了？”她挑着眉签了字，“谁下的令？”

“姜相。”

“知道了。”

“李尚书。”

“少司命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人？”牢内的人没了平时的意气勃发的样子。

于彦珺一开扇给自己扇着风，“我也不想来啊，奈何陛下他老人家要我于畅来办您这事儿。”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认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从天牢出来，于彦珺下了指令，“叫狱卒严加看管，递进去的吃食、用度都严查。”

“诺。”

“师姐，为何要如此？”张九南问着，“监牢本就……”

“天牢死个人还不容易么？”她买了三糖葫芦，“给。”给两师弟一人一串，“他是姜相的人，却被自己的主子发落进了天牢……”

“您是说……”

“懂了就行。”

于彦珺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在走着，“这李尚书在京城内产业可不少。”她趁着昨儿一晚上已经查过了李家明面上的铺子数量，“我家要是那么有钱就不会只有三个孩子了。”

“于相清廉。”

“诶……”

回到大望楼的时候，李九春和张九龄过来了，“少司命，账本已查清。”

“已征召各部主事等共16人。”

“九春哥，您给念念都找出什么问题了？”

李九春念一条她的眉头便要紧上一分，“这李欧可真行欸？”

“就看您怎么样看了，”李九春几乎是看着于熙涟从太史鉴一个主薄到现在少司命这个位置的，“此人是下官的族兄……下官……”

“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

“怜奴呢？”于谦从政事堂回到府上就觉着许久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小女儿了。“多久没回来过了？”

“禀相公，自栾司命大婚当夜之后小娘子便没回来过了。”

“胡闹，派人去大望楼，就说她要不回来，我这就给她说人家去！”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他可是吃的死死的。

小厮李思明笑了，“相公要是真舍得怜奴，前几年高阁老来替学生求娶咱家小娘子您就答应了不是？”

“没规矩，她一五品官比我这一品官还忙吗？”喝了口茶，“连家也不回，一点规矩都不知！”

“阿爹阿娘！”于二郎于云霆回来了，“儿子回来了，我姐姐呢？”

“你姐姐还知道回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