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山

夏国西南，有一高峰，悬崖峭壁，极难攀行。峰上有一门派，名曰“凌云”，门中弟子三百，门主亲传五人。门规一十六者下山历练一年得归。

方云，便是凌云山上现今唯一一个满足下山条件的。

凌云山脚下的茶马古道存在已久，是凌云山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亦是这西南走商的经过路线之一。因着古道附近皆是丛林高崖，且山中虫蛇多，并没有多少人家住在这里，而行商们皆是匆匆而过，不会多做停留，是以这一路段供人休憩的店家不多，仅一家不小不大的茶棚。

“老板，给我打包一屉白菜肉包子。”少年朝气的嗓音响起，吸引着古道来往的人，少年不过十五六模样，身着蓝色衣袍，身背长剑，脸上带笑，一副阳光朝气模样。

“好咧，小少侠又来了，您先等一小会，很快就到了。”听着语气，老板与少年很是熟识。

没多会，老板就将少年要的包子包起来递给他，收过银钱，目光瞥见其身后还背着个包袱，便问了：“小少侠这是要出远门了？”

少年拿着油纸包着的热乎乎包子，笑道：“是啊，毕竟是规定，而且也该出去看看了。”

老板看着少年稚嫩的面庞，笑道：“前些年我也看过小少侠的师兄师姐们下山，转眼间小少侠也要出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方云：“呵呵，毕竟都会长大的嘛。”

老板也笑，“小少侠打算步行出去？这古道离着官道还有段距离，要不要再配些干粮？”

最后，方云从老板那里又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身后除了那把长剑和几件换洗衣物外，多了个装满干粮的布袋，布袋很是方便，缝有一指大小的麻绳可挂在肩上。和老板告别后，方云正式踏入江湖武林。

古道上，方云步履轻快，饶有兴趣的沿着车马压出的辙痕走，道上的其他人见着了也不禁觉得有趣，这样一个少年郎做出这般有趣的事，也给这行路上增添了不少乐趣。

“小少侠，不介意的话上车来，我们载你一程。”有人上来打招呼。

方云转过身去打量了下对方，他们身上穿着麻布毛皮，毛皮多是些小动物皮毛制成，如今才四月初，山里的寒气重，这般穿到了夜里更是能够保暖。这一车队不大，只有十来头骡子拉就的板车，四五个人骑着马，马背上还放着弓箭，想来是猎手要拿着些山里的野味出去卖了。

方云笑着拱手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车队的领队是个三十多的中年男子，面容看着很是老实，“小少侠，我们这一车队都是凌云山脚下几个零散村落一起组的，将平日里得到的猎物草药拿出去换些柴米油盐，而且，看小少侠的模样，想必是凌云的弟子下山来游历，我们在山脚下讨生活，凌云山门也是护佑着我们安定，现在遇着山门弟子出游，我们也想着帮上点忙回报，所以，小少侠就不要拒绝了。”

这人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云也不好意思拒绝，那人还怕他不肯又说道：“要不这样吧，都知道凌云山门的弟子都功夫了得，且这路上或许有危险，小少侠就算是我们这一车队聘请了你来当护师，等过了这段路，小少侠就可自行离开，这聘请费用嘛......”

“诶诶诶，这主意好，聘请费用就当是我的车费了。”方云抢先说道。

领队笑呵呵道：“那这一路上就请小少侠多多照顾了。”

方云腼腆笑道：“好说好说。”

上了车的方云向后看着越来越远的凌云山，不禁想到了下山前去请教师兄师姐们的事，那还是前一天：

“大师姐大师姐，我再过几天就满十六了，到时候就可以去江湖游玩，哦不，游历了。”方云兴高采烈的跑到刚刚结束早课的大师姐苗苓身前，那模样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苗苓看着自家朝气蓬勃白白嫩嫩又可爱的小师弟，那双机灵的眼睛是那样的干净，想到江湖上那些龌龊的事，苗苓不禁鼻头一酸，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了，一把就是将方云拉进怀里抱紧，泪眼婆娑道：“小师弟啊，下山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呀，江湖上的呐些龌龊事一定要给师姐离得远远滴喔，一小小点也不能碰啊。”

方云本来高高兴兴的来跟最疼自己的大师姐分享自己下山的快乐，本以为大师姐会和平时一样替他高兴的同时叮嘱些要事，实在是没想到这叮嘱是有了，但却是哭着叮嘱啊。

“师姐啊，你先别哭啊，先放开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苗苓说得激动，力气也大，方云被她勒得面色通红。

苗苓见状赶紧放人，手却还是拉着方云的，嘴上的叮嘱还是在继续着让方云远离那些龌龊事。

方云见她这么生动形象的说着，暖心的同时又有些无奈。苗苓是方霖崆收的唯一女徒弟，是他从山贼刀下救下，当时的苗苓只有七八岁，被两三个山贼小罗罗追着，虽然如此，这姑娘却是因着天生神力，硬生生的将其中一个山贼的大刀抢了下来，还砍伤了一人，这下子是彻底惹怒山贼，到底是孩子，天生神力也敌不过三个生得高猛的山贼，没多会就被擒住按倒在地，欲行那变态龌龊之事，幸得听说有山贼作乱带着弟子前来剿匪的方霖崆所救，又见其虽是女孩却天生神力，起了爱才之心，将人收入门下，成了他第二个亲传弟子，凌云山门的大师姐。

苗苓还在叨叨的叮嘱，方云却是有些听不进了，连忙叫停，“师姐啊，你说的这些我都下了，我保证一定肯定不会去碰那些东西的。”还并指发誓，目光真诚。

苗苓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就乖了，对了，你吃过早饭没？”刚说完就听到方云肚子里传出的响声，方云不好意思笑了笑，苗苓也忍不住笑了，说：“走，师姐给你做你爱吃的三鲜粥。”

“嗯，师姐最好了。”

用过早饭，苗苓再再的又叮嘱一遍才放过方云，方云说完后也没有早上那么激动，收敛情绪蹦跳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经过一处练武地，又被里面的声响给吸引了。

众多凌云弟子围在一起大声起哄助威，方云好奇着挤进去，就看到魁梧生猛的二师兄正挥舞着拳头，拳拳带风，靠近些的都觉得脸疼。而跟他对打的是身法飘逸轻快却冷漠着一张脸的三师兄。两人是一起拜入师门，选的是不同的武学，二师兄曹傑性格豪放，学的是霸道的拳法，一拳可劈山破石，而三师兄殷罗性格冷漠，和方云以及大师兄一样学的剑法，但他的剑法就比两人多了一股阴冷，专挑人的命门处施展，让人不得不防。

两位师兄的对打方云不知道看过多少，但每次都觉得精彩非常，每次两人的实力又上一层。最后这场切磋以二师兄略胜一筹结束。

“诶，小师弟，这个时辰你不去做功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偷懒了？”弟子们散去，曹傑就看到自己小师弟的身影，叫住人笑道。

“二师兄，三师兄。”方云老实的打招呼，说：“我明天就要下山了，刚才从师姐那里过来的。”

曹傑：“下山做什么？又去那茶棚买包子？”

贪嘴的黑历史被说出来，方云也没有觉得如何，毕竟他会这么贪嘴还是二师兄教出来的，“不是，我，十六了。”说完还很骄傲似的挺胸站直。

“哎呀。真的是啊。”曹傑顿时惊讶，当初那个被师父捡回来小小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这么快就到了下山的时候，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殷罗虽没有多少表情，眼中的也是闪过一抹怀念，但没人注意到。

曹傑拉着方云说话：“小师弟，既然你已到了年龄，且宗门又有规定，师兄也不能陪着你，但你要记住，行走江湖，为人处世的就是讲究一个“义”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这才是堂堂男儿该做的。”

“是，师兄，我记下了。”

曹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殷罗，压低声音又说：“不过，也不能盲目出手，可以学学你三师兄那样，先暗中观察搞清事情真相再出手给予致命一击，知道没？”

“呃...是，师兄。”方云也不禁小心翼翼看了眼殷罗，生怕他听见似的。

其实殷罗也确实是听见了，他内力深厚，且曹傑声音也没低到拿去，跟当着他的面拐弯说他坏话没区别，只是他生性冷淡，不与他们计较，只在方云看过来时不咸不淡说上一句：“活着就好。”

“......是，三师兄。”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要应下。

方云并没有想着过完生辰再下山，第二天天一亮就背上收拾好的包袱，带上赞了多年的银钱，兴冲冲的下山了。只不过，刚到山门口，就遇上了刚回来的大师兄，林儒生。

“大师兄，你回来了。”说时心虚模样的将包袱往背后藏了藏，对着林儒生呲牙笑着，露出了嘴边的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

来人一身蓝色弟子服，头戴四方平定巾，气质儒雅的青年缓步走进，此人正是方霖崆的大弟子，林儒生，生性温和，进退有度，是凌云山上人人都喜欢的大师兄。

此时大师兄一看方云这般模样，算了算日子，恍然起来，笑道：“小师弟这是到了年纪迫不及待的要出去闯荡了，时间不饶人啊。”

方云心中忍不住腹诽一遍师兄师姐们都拿时间来感叹，就因为他是他们看着长大，三人与他差了十余岁，可以说是把他当半个儿子在养。

“这都是多亏了师父以及各位师兄师姐们才有我如今模样，大师兄，你们都是我方云的大大大恩人啊。”方云夸张搞怪夸赞着。

林儒生看着活力搞怪的小师弟，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就你会耍宝。行了，师兄也不是要阻你，你以前都是在山脚附近晃悠，遇上的不过是附近的散居的猎户普通百姓，如今你要出去，这往后的遭遇就不仅仅是你下山买个白菜肉包那么简单了，切记要小心行事，遇上事了要自己琢磨利弊，打不过就跑，我们也不缺那点颜面，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师兄，你知道的，我轻功最好了，要真打不过，肯定跑的飞快，让他们都抓不住。”

“那最好。还有，这出门了不比家里，吃住做事都要用上银钱，那身上带的那点零钱怕是不够你这张嘴吃，这些，你就拿上。”林儒生说时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里面是一些分量不重的碎银子，还有几张面额百两和五百两的银票，这下子可把方云给，高兴坏了，心里估摸着能够买多少好吃的。

看着他双眼发亮流口水的模样，林儒生忍俊不禁，将手中银票钱袋给他，说：“平时就用那些碎银，这几张银票仔细收好以备不时之需。小师弟，你要记住，钱财不可外露，以免有心怀恶意之人盯上，打得过好说，打不过出了事，我们和师父可就要担心了。”

方云将银票仔细折好收进大师姐帮忙在中衣里的暗袋，那些碎银子也仔细收好，听到林儒生的叮嘱，方云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一定小心，“那大师兄，我就下山了。”说完，恭敬的深深一拜，道别。

“去吧，一切小心。”

坐在骡车上，方云想着师兄师姐们的叮嘱，又有些遗憾，“可惜师父在闭关，不能去道别。不过，一年后回来，一定会给师父一个惊喜。”

方云在心中暗暗下决定成长，那边领队的男人骑着马与方云坐的骡车并排走，道：“小少侠出去后想去哪？可有什么目标？”

“啊？那到没有......”只想着下山的事，没有想到下山之后要去哪，真是......

“嗯，我倒是听说近期要在青城举办比武大会，各路少年英杰汇聚，小少侠何不去那里看看。”

“嗯？比武大会？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于是，方云有了下山后游历的第一个目标，青城比武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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