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韩冰清找到赫连念，赫连念当时还在忙着整理药材，韩冰清站在她的旁边，轻声的说了句：”请跟我来。”

　　赫连念一愣怔，虽说平常她和之之走的近，都能看出她喜欢之之，但这次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赫连念想不了那么多，随着她进了韩冰清的居室。

　　韩冰清派头做的倒是很足，坐在贵妃塌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似是运筹帷幄。

　　看见赫连念来了，她也不叫她坐。赫连念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

　　韩冰清看着赫连念站着，气定神闲开了口：“谨荣公主，我不管以前你和周侯是怎样，但请就此打住。”

　　“你不必讶异我怎么知晓你的身份。我今日找你过来，只是有几件事要让你拿主意。”

　　“这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你的兄长节节败退，相信过不了多久，周侯肯定能取得胜利。但这形势之中，也有暗流。”

　　韩冰清看着赫连念不说话，就知道有戏，继续有模有样的说起来：“我父乃至我部都是支持周侯，可我们都有一个目标。也算是给未来皇帝登基后给自己一份保障。”

　　她凑近她的脸，“这什么保障最踏实？您说呢？谨荣公主。我部的实力，相信谨荣公主也有所闻，有所见。”

　　“如若我部归顺，会免去多少战争，会有多大赢面，相信谨荣公主以前也是去兵马司念过几天书的。”

　　赫连念知道这天早晚会来，她以前总是压着自己的思想，不敢想。可今天明惠郡主今天的这话，由不得她不想。

　　是啊，他那么优秀，她早就知道的，以前从不敢奢望。

　　上天已经对她很照顾了，至少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只对她一个人好。

　　如果他真的当上了皇帝，她的身份，对他总归不好。

　　如今明惠郡主愿意助他，比自己强多了。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还需要他的照顾。

　　赫连念欠了欠身，微笑着对韩冰清说：“烦请明惠郡主莫要忘了今日之言，本宫已明白。”说完，便推开门出去了。

　　韩冰清看着出去的赫连念，倒是让她吃惊。心里默默赞叹，不愧是皇贵妃的独女，不过，就是可惜了…

　　赫连念出门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就去周泽之的书房找他。

　　她走的一路脑袋已经空白了，想要想着该如何开口，万一遇到别人该怎么回答，但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但她知道，她此时应该做什么。

　　敲了敲周泽之书房的门，还好就他一人在里面。显然他看到她也是吃惊的。

　　赫连念看着这表情，心里就像有根刺狠狠的刺着心。我们的关系是有多见不得人呢？

　　之之，连你在白天看到我也是这么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很快你就解脱了。

　　周泽之的明显愣住，是看着赫连念魂不守舍的样子，那脸上的表情，看着他心都酸了，他吃惊的是心疼，心疼又是谁欺负了她，可被赫连念想岔了。

　　赫连念深吸一口凉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把接下来的话，一口气说完。

　　她的眼眶红红的，布满了血丝，眼睛里噙着的泪水，似乎只要一瞬间就会不停的落下来。

　　周泽之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这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是谁如此欺负她。

　　他站起身，起步走在她的面前，用手拍拍她的肩，想以此安慰安慰她，想告诉她，任何时候他都不想她受委屈，他想好好保护她。

　　赫连念一想到以后与他再无瓜葛，再也控制不住了。

　　靠近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

　　她什么话都不说，她不想说，她说不出口。

　　她舍不得说。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周泽之听着赫连念的哭声，心都揪起来了。可他不敢回应，他怎么回应，他不能回应。

　　痛苦一时就好，可若他此刻回应，以后让她怎么办，她会受不了的。

　　赫连念终是缓缓开了口：“自你恢复记忆以来，对我一直不冷不热。是我一直在妄想，妄想我就这么守着你，你总有一天能明白我对你的爱，也会喜欢上我。”

　　“可我后来却发现，石头是捂不热的，你自有你的红颜知己，佳丽妙人。”

　　“我不能带你回到过去，让你体会到那时失忆的你对我是怎么样的好，也无法让你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欢喜，多么幸福。”

　　“虽你早与我说明，一切只是和我演戏，为的就是帮你治病。可我却总是记住的是，年少的我喜欢上了一个清风明月般的男子。”

　　她如数家珍般“他情愿不治病也不让我的手受伤，怕轻风会刺向我而撒谎是自己掉进井里，怕我不高兴会特意问先生跑去买糖葫芦，那是我吃过最甜的糖葫芦，怕我……”

　　周泽之使劲吞了下口水，眼皮使劲往上抬了抬，沙哑的声音说道：“别再说了。”念念，别再说了，这样就像拿刀一片一片在剖我的心呀。

　　赫连念以为他是听的不耐烦了，是呀，他不是以前的周泽之了，他没这个时间，没这个耐心来听你回顾这些只属于你的回忆了。

　　她用袖口擦干了眼泪，从他的怀里抽出身来，跪在地上，向周泽之行了大礼。

　　“以前是我多有打扰，扰了周将军的清净，以后不会了，还请周将军还我自由身。”

　　说着便将磕头，头便不再抬起，意有不同意便不罢休之意。

　　周泽之赶快蹲下来要把她拉起来，赫连念也执拗，他不写休书，她便不起。

　　周泽之没办法，想着她拿着休书，总是好的，至少以后真的有闲言碎语，也伤不到她了。

　　他提笔便匆匆把休书写好，念念，你我虽然无缘做夫妻，可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我知道这与情理不容，伦理不容，世俗不容，可我还是想永远保护你。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你，控制不住自己爱你。

　　你恨我就恨我吧，只要你以后可以过得好，就可以了。

　　他将休书交给她，似有一丝笑意，他喜的是，他的念念以后不会受流言蜚语的伤害，他的念念可以有一个好的开始了。

　　可赫连念看着他的笑，她疼的无法呼吸，就如此高兴吗？

　　我的放手是不是在此时是对你最大的爱，你终于可以和韩冰清在一起了。

　　就算骗骗我不行吗？最起码别让我看见你在笑，在笑是因为和我的分开。

　　之之，以后种种，你我再无瓜葛。我终究没能捂热你的心。

　　赫连念拿着休书，没多留一下，直接走出去房门。她需要让韩冰清知道，她要求的她已经做到了。

　　她刚快到，就看到韩冰清朝周泽之的书房去了。

　　是啊，他比我更想让她知道。

　　赫连念再也支撑不住，靠着身后的墙慢慢滑下去。

　　她颤巍巍的打开他给她写的休书，眼泪像开了水库的闸门，再也控制不住往外涌出。

　　打湿了这张休书的字，好像心里有个最角落的声音在想，都打湿了，看不清楚了，就不存在了，对不对。

　　他写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是我的爱给你造成了负担的吗？

　　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我吗？为何？为何失忆时候要做的那么真，要演的那么真呀。

　　戏已落幕，你已经抽身离开，可你知道吗？我再也无法自拔了。

　　不不不，她不能这样靠在这，她得起来。她不能让韩冰清看到她在这哭，这会让她们多疑。

　　会让她们以为我还想从这段姻缘当中索取什么。

　　她扶住墙就要起来，可谁知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扶不住，自己连起来都起不来。

　　她咬牙试了几次，都不行，气的赫连念一边哭，一边双手捶着自己的膝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自己的无能。

　　周泽之看到她出来就一直跟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这韩冰清究竟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让她同意和离，还没说要离开。

　　虽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可肯定伤人的心。

　　看着她这样，他正要走过去去扶她，韩冰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拉住他：“兄长，如此，便前功尽弃了。

　　“我刚刚特意安排人在你书房外，只要她出来，我便刻意朝你书房走去，营造出你我迫不及待分享你已经和离的事情，你现在过去扶她，不妥。”

　　周泽之闭上眼睛：“你究竟用的什么办法？”

　　韩冰清苦笑一声：“倒也简单，我只是说了，我愿意帮你，但也得找份保障。”

　　韩冰清听到周泽之紧咬牙关的声音，是呀，哪个男的能受得了啊。

　　说来说去，离，也是为了他。

　　他迟迟没有所动作，不是想不出来方法，而是舍不得，哪条路，都不可能不伤着她。

　　如今这条，却是伤的最深。可若不深，就凭谨荣公主的性子，那也是个不屈不挠的主啊。

　　韩冰清看着这对，互相深爱，互相退步却又互相折磨。

　　伤彼此八百自伤一千。

　　说不羡慕是假的。可自己呢？自己的感情呢？

　　周泽之立马跑去找医无患，让他找个由头，安排罗一一去给韩冰清送药。

　　罗一一听着去给韩冰清送药的差事，气的一蹦三尺高，可又没办法，领导令，不敢不从啊。

　　快到韩冰清房前时，看到赫连念瘫坐在墙角处，她也顾不得药什么，立马过去扶着她。

　　两人一路无言，罗一一也不敢把她扶回营帐，这要说起来，可怎么了得。她把赫连念扶到僻静的小河边，让赫连念靠着树坐好。

　　赫连念把手里紧紧攥着的休书，抖抖的举起来，眼泪瞬间又开始掉下来，“我，我，我…”

　　却是我不出一个字。

　　罗一一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自己也是伤心的流泪了。“没事，念念，没事的。我们还会有更好的，他不珍惜，是他没福气。好不好。”

　　赫连念抱着罗一一“我不想要更好的，我只想要他。只想要他。他为什么不爱我啊，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够好呀。呜呜…”

　　缓缓的，赫连念扯着弧度，笑了一声“我又有哪里好呢？就算是以前的谨荣公主，也配他不上。更何况现在的我呢？比起明惠郡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

　　“可是，一一你知道吗？我们的分开，一个是嘴在逞强，心在投降，哪怕他当时犹豫下，挽留下，我都觉得是甜的，而另一个只是等待对方先开口提出来。”

　　赫连念一边在树下哭，周泽之一边在树上听着。

　　她终究误会了他，以后更会慢慢放弃他，不爱他，忘了他。

　　他想尽千般办法，这段感情依旧不得善终。

　　他张开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可是念念，即便如此，我并不后悔，只要你以后过得好，我都无所谓。

　　周泽之一直等到赫连念和罗一一回了营房，才安心的回去，就怕她会出什么事。她已经够苦了，希望以后能够慢慢好起来。

　　赫连念回到营帐内，呆呆的对着罗一一说了句：“即便如此，我仍希望他有一个好的结局。”

　　说着便蒙头躺下。

　　罗一一看着这样的念念，无奈的摇摇头，诶，念念这以后怕是再也不会高兴了吧。

　　周泽之回了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妥，便又去找了韩冰清，他总是担心她会离开，又或者会不吃不喝惩罚自己。

　　韩冰清直接连门都没开，就回了两个字，不会。

　　周泽之问她如何这么确定，韩冰清叹了口气，“诶，因为她对你还有爱。”

　　周泽之听到这，什么也问不下去了，他是个混蛋，是个大混蛋。他后悔了，他不要这样，他不要。

　　他不要她为了他这样委屈自己。

　　你这个傻瓜，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我都把你伤害成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了我受委屈。

　　我不配，我不配呀，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