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保命

齐铁嘴见张启山说完往站外走去，心中恍然。持锣用以惊马，张家人将双指伸入棺材洞口之后，如遇棺内异变，往往伴随尸毒，侵害全身，所以张家人在施展绝技之前，往往用一只琵琶剪卡住洞口，琵琶剪有索连着马缰，马耳后七分放置一只鸣锣，只要棺中有异，立即敲响鸣锣，惊马狂奔。马带动机括在瞬间收拢琵琶剪，将手臂剪断，可以保命。

孟樱焕持锣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差事，鸣错了，或者鸣晚了，都是天大的膈应，算命的，判断好了啊。

张启山让齐铁嘴持锣，这是在警告他，让他仔细想想自己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不要轻下判断。

齐铁嘴听见我的话一下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齐铁嘴佛爷，佛爷。

他追上去。跟张启山并排，自己之前一时情绪起来，是希望张家使用双指探洞的功夫，但张家从东北带来的熟手，很多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本来就青黄不接，张家人又血脉亲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要让张家人冒着断臂和丧命的危险，自己那么轻佻地讲出来，确实是不合适的。

齐铁嘴佛爷，老八说错话了，在兄弟们面前没有细考虑就把张家架了上去

张启山转头边走边对着手下的副官挥动了几下手臂让他们动作起来，问齐铁嘴道：

张启山怎么？不敢持锣？

齐铁嘴老八混江湖就靠一张嘴。佛爷你撕了它，免得我再说错话。

齐铁嘴心中暗愧，只好认错。

张启山停下来看着齐铁嘴，眼神如炽，却没有怒火：

张启山老八，我要你仔细想想，你说的都是家事是否有谱，如果你有六成把握，你就持锣，无论出任何的事情，张家没有人会怪你。

齐铁嘴佛爷，我能说出那些话，也确实是心中所想，句句都有根据。

齐铁嘴点头

张启山转身继续前进，对副官道：

张启山听到八爷的话没有？我们回府。个院子大门紧闭。

张副官满头是汗，大吼让卫兵上哨台加强哨防。我心中觉得这场面有点在耍齐铁嘴，默默的替他捏了一把汗

齐铁嘴看到棺椁之上，有几道血迹，沿着棺椁的缝隙涂抹，不知道从何而来。帷帐没有合拢之前，能看到在夕阳照射在生铁斑驳的棺椁表面，显得格外丑陋。

琵琶剪和鸣锣早已备好，张府是布防司令部所在，张启山当上布防官之后一直住在这里，节约警备力量。齐铁嘴提着锣，来到马的边上，非常尴尬。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琵琶剪，之前他以为要马儿跑一段路才能转动刀锋，其实这把卡剪只要马往前一奔，立即就能卡死，非常灵敏。

齐铁嘴马儿，我们合作无间，合作愉快。

齐铁嘴有点哆嗦地摸了摸马的脖子，马一阵躁动，拉动后面的琵琶剪抖动。

齐铁嘴立即松手，看了看四周，所有的张家亲兵包括我在内都冷冷地看着他。他终于又重新紧张起来。却见一个张家的亲兵已经光着上身，在用烧酒涂满自己的左手。

张日山用手捂住了我的双眼，迫使我转向他张启山围着棺椁走了几圈，似乎在预估棺椁里面棺材的尺寸。

被遮住视线的我有些不情愿，扒开张日山的手，开头看着他

孟樱焕喂！你干嘛？！

张日山低头与我对视

张日山你还是个孩子

孟樱焕我还是个……孩子？

孟樱焕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张日山示意我不要说话，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张家亲兵全部用烧酒涂抹均匀之后，跳到棺椁之上，来到棺材孔处，转头看了一眼齐铁嘴。

齐铁嘴背对着他，亲兵看了一眼张启山，张副官上前：

张日山八爷，反了，你得看着。

齐铁嘴哦，我看，我看。

看着紧张到不行的齐铁嘴我在一旁默默的乐

齐铁嘴这才转过来，和亲兵对视了一眼。

我不知怎么了，想起了那个闷小子，我心中凛然，张起灵在两年也应该和他一样大吧，这孩子年纪很小，估计才十六七岁，这孩子的命不好啊，张家人果然人丁凋零。佛爷你不生个二三十个，你这一身功夫将来传给谁？

张启山过去，伸手，那亲兵把头伸过来给张启山摸了摸。

张启山莫要害怕，仔细点。

张启山说道，说完坐到了那孩子刚坐的地方，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一只胳膊，将烧酒倒了上去。齐铁嘴知道，这是告诉所有人，如果这孩子失败了，张启山会亲自动手。不由头皮发炸，手上的汗都滴落到锣上。

我默默的走上前给那孩子擦了擦汗对他说

孟樱焕小子，别紧张，放轻松，我在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把对他的关心想象成了是谁，但我知道，活着最好

那孩子看着我和张启山，眼神变得非常坚定，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把手，伸进了棺椁上方的那个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