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二月红早早换了素色的长衫,拎了小坛的酒准备出门。
红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二爷要去看夫人了。
老管家看了看天色,试探着开口:“二爷,天不好,算了吧。”
二月红笑笑:“不碍事的,秋日里阴些,未必有雨的。”
老管家又劝:“那二爷,带几个伙计跟着去吧,一个人上山,危险着呢。”
二月红回头:“长沙城里,还有人能欺负了我不成?何况,人多了,丫头不喜欢。”
说话间二月红已经出了门,径自向山里去了。
山里响着二月红婉转的戏腔,歇了一会儿,便是二月红如常的温柔声线一个人讲着絮絮的琐事。
但愿黄泉一端的丫头,能听得见。
张启山这边提着箱子就进了红府:“叫你们二爷出来,新得的瓷器,难得的祭红,颜色正着呢。”
管家觉得这场景委实有些尴尬:“二爷去看夫人了。”
张启山心下默然,抬头看了看色:“他出门时带伞了吗。”
“没有。”
“穿的什么?披大氅了没?”
“只穿了长衫。”
张启山没有继续这场对话,转身吩咐副官:“走吧,城西的山上。”
风云变色,南方的雨,来的猝不及防。
车子开到山下,副官皱了眉:“军座,车开不上去了...”
张启山挥手:“不碍事,给我伞。”
...…………
山上青苔路滑,山下有人前行。
张启山禁不住回忆,那年也是秋雨凉寒,二月红跪在自己家门前,脸上是绝望和不甘。
丫头死的时候,二月红也像丢了半条命一样,失魂落魄。
两颗心靠近,本来就需要很久。
何况...是两个骄傲的人...
是两个骄傲的男儿。
还是隔着人命和家国的男儿。
不过不要紧,他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远远看见了白色的身影,瘦削颀长,是他的心上人。
二月红走在下山的路上,心下也想笑话自己,出门时没有带伞,还真的遇了雨了。
只顾低头看路,加之雨帘一挡,视线也模糊不少,未见来人,却凭空头顶有了遮蔽。
张启山知道,此时的二月红未必愿意同他说话,——二月红终究是长情人,自己终究是后来人。
可是看他淋透的样子,心疼却是抑制不住的,便解了军绿披风替他覆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