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母亲通电了没多久,他的微信又打过来,这一次,她心里清楚,十之八九是他本人。电话接通:
“在干嘛呢?”一看见她的脸,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刚回来吃完饭。”她观察着他,似乎没发现他妈妈和她通过手机。
“还有一周,我们这里开学了,”他把头凑近了屏幕:“你呢?回来不?”
“顾末未,”她双手放在桌上。紧握交叠,轻轻摩挲,“我——暂时——不能回去了……”
她的话语刚完,只见他一脸寒着。过了好一会儿:“不准开这种玩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命令着。
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她很清楚,他冷峻淡漠的性子里,对一些人和事是会有一定刚愎偏执,她不过说她暂时不能回去了,他的脸就立马拉了下来。
“顾末未,”她闭了闭眼再次抬头,神情怔忡,镜头那头的那张面庞,如此清俊,他目中深沉,眉宇间却濡染担忧与不甘之色,似已极力收敛了,但显然,掩饰得不够干净:“我弟弟下周一就要手术了,术后,他不能坐飞机……”
“他能不能坐飞机,并不阻碍你坐飞机,不是吗?”他的语气异常柔和,是那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我们就住上下楼的,你回来,吃住在我家,那也是没问题的,还有你弟,一样可以过来……”
“顾末未,今年是你关键的一年,我们不能这样做——”
“所以,是因为我是毕业班的原因咯?”他嘲弄着自己:“不合时宜的毕业班……”
言慕乐只觉心痛,但她还是坚持地劝慰着:“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是你自己,不想回来吗?”他抿抿唇,再次提问着。
“顾末未,答应我好吗,去完成你的梦想。”她回视着他投来的目光:“我希望你能站在梦想的巅峰……”
“没有你的巅峰,毫无意义!”颔首,他淡淡将目光转正,笑笑道:“看来,你是希望我去法国陪你了,也行,这个对我而言,不难。”
惯然地绞握十指,那力道将自己掐疼了,但言慕乐就怕管不住一颗心,要说出什么失去分际的可笑话语:“如果你过来的话,我是不会见你的,”她顿了顿,“微信等联系,我也会断的!”
“你——”
“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情,”她坚持着:“如你做不到,那只能,我来替你做……”
他的神情无可奈何,薄唇却扯出嘲弄,那样的表情是针对他自己:“你是要我放开你,成全你,是吗?”似乎有一种尽了全力,仍然无力扭转局,从而感觉该放开谁,成全谁,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抬起黑如墨的眸子,逼向她:“不好意思,办不到!”
“你——”对于他的固执,从小就一起的她十分了解,却束手无策。
“我尚未决定怎么做,若是你……你会怎么做?”他忽而问。
若是她……若是她……沉吟片刻,她垂下眸子,轻声细语道:“我会放开和成全……”
“好,很好,”他的语气带着悲愤,“你要是敢切断和我的联系,你可以试试看,我会让你看到,我会多么不计后果的。”
“顾末未——”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他盯着她:“到时候,我看不到你人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在三个月零一天,出现在你面前的,你等着!”
“顾末未……”回答她的,第一次,是他先于她,切断了电话,她愣愣地看着手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对于他,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思,但——这世界除了爱之外,还有许多必须去做,去达成的事,她瘫在椅子上,久久动弹不得,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