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冷暖a

“让您久等了，请问有会员卡吗？”经常被客人投诉的许愿根本不在乎被那老太太多投诉一次，她很快就心平气和地接待了那位长发白衣女客人。

女客人一边把会员卡和钱递给许愿，一边说道：“你哪里无视她了？根本没有无视她呀！”

闻听此言，许愿感到十分意外。因为霓蓬人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的，而且不认不识的顾客会因为偶尔在一家超市买东西而临时结成同盟，很少有顾客会和收银员站在一个立场上。这个女客人的仗义执言让许愿又意外又感动。

果然，服务中心的负责人过来向许愿调查情况了，而那个气鼓鼓的老太太也站在负责人的身旁，似乎是等着许愿给她道歉。

不待许愿开口，白衣女子就说道：“是那个老太太磨磨蹭蹭的耽误其他客人结账。这位收银员一直等着她来着，后来她是怕我等得着急才先给我扫描了这些东西。但是，那不等于说她就没有照顾那个老太太呀。我是亲眼看见的，事实就是这样的。”

负责人听后对老太太说道：“也许是您对我们的工作人员有误会吧？总之，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许愿斜楞着眼睛看着那老太太气得不行的样子，丝毫不想做出任何退步。

老太太也只好顺坡下驴地气呼呼地走出了超市。

白衣女客人无奈地感慨道：“服务员明明没做错什么，到头来顾客的错也要赖在服务员头上，这真是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国家！”

负责人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很温柔的女客人说话会这么直这么冲，只好给她行了个礼，请她离开。

女客人冷哼一声正要离开，许愿抢着对她说道：“谢谢你帮我作证。”有些帮助必须立即致谢，否则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还上这个恩情。

女客人侧过半张脸，给许愿留下了一个极其清冷的笑容就匆匆离开了。

下班后，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了许愿的面前。许愿仰起脸，只见团地的上空是一片阴暗的红，无声无息的雪花一片接一片地飘落下来。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吗？不是很冷，安安静静的，把柏油路都铺成了一片银白。许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确实有点凉，可能和猫狗的鼻尖温度是一样的吧？若津屋领班赠送的热贴正发热到了好时候，许愿融入风雪夜，加快了脚步向公寓走去。

泡澡后的许愿向八满讲起了今天在超市里的奇遇。八满听了也啧啧称奇，认为许愿是碰上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侠女。

许愿笑道：“我以为东京是个不会下雪的城市，今天晚上的小雪真是挺稀罕的。但这样的雪对你来说就没啥看头了吧？”

“是没啥意思，可好歹是下了雪，有点让我想家。我原先在北阿尔卑斯山脚下上学时，也看见过那里的雪天。那边的雪倒是很像我们东北的雪。白天下雪稀松平常，可如果是晚上下雪，那个小乡村就变得特别好看。红色的夜空下是群山起伏的曲线，只有山峰因为落雪白了头。马路上也没什么车，大桥上却能看见学生们骑自行车留下的道道车辙。那里的河水也不上冻，还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和风卷着雪片的入水声。有一次我走去离公寓很远的超市买方便面，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医院的围墙，一些香梨树的枝杈从围墙的栅栏里钻了出来。梨树的叶子没有落，我就站在梨树下听着雪片飘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一直听到耳朵发软，脑子发痒。当时我就想，干脆别走了，就一直站在树下听雪得了。”

“你可真有情趣！你不冷吗？”

“冷是冷，但比起玩心，冷就不算什么了。”八满不想告诉许愿，多在雪地里走一会儿是因为她想找到走在家乡雪地里的感觉。

“超市那边不通车吗？还是你就喜欢踏雪买方便面的感觉？”

“有车，没钱坐。”

许愿闻听大笑了一阵说道：“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这样至少咱们能把房租费用省下来去坐车。但你再怎么省钱也得点柴油炉子啥的吧？”

“没有，那份钱我也舍不得花。我本来是打算硬挺着熬过那个冬天的。”

“你疯了！会冻坏的！”

“嗯。给我做保人的老师也这么说，他还特地自费给我买了一条新的电热毯。”

“他人还真不错。很少有霓蓬人愿意给咱们茶那留学生做保人的，怕学生们出事自己惹上麻烦。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保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