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哟呢b

“呃，这样啊？那对不起了，我一会儿去跟她说。”女服务员低头道歉道。在霓蓬国，商家对顾客的道歉特别频繁，几乎是无理由道歉。这种行为不仅为霓蓬国的服务业博来了好名声，同时也助纣为虐般地让霓蓬国的消费者形成了“消费者霸权主义”这一要不得的心理。所有的霓蓬人既是这个社会现象的得益者，同时也是受害者。

小泽兰这才以胜利者的姿态返回了收银台，待拿到积分和找钱后就牵着达里奥离开了超市。

待他们走后，金马尾女服务员才走到许愿的岗位旁，在她的收银台上竖起了“请去其他收银台结账”的牌子。她对许愿说道：“那个，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一花桑？”许愿很是疑惑，因为看一花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的绝不是好事。

“刚才有个客人投诉你女性语使用过于频繁，她觉得你说话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一花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这就是霓语的暧昧与委婉。

“女性不就是可以说女性语的吗？霓蓬国的语言学家还说是女性语让霓语变得非常高雅的呢。你们不是提倡的吗？怎么又不对了？”许愿质疑道。要知道，她为了准确使用女性语的语尾词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她对自己的措辞和语法特别自信。

“是吗？还有那样的语言学家吗？这样说话的语言学家一定是个男的吧？只有那些精神上的奶瓶男才盼着女性这样说话呢！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霓蓬女人根本不再那样说话了。我的印象中只有我奶奶那个岁数的人才那样讲话呢。到了我妈那个时代，她就很少那么说话了。我的同龄人和比我年轻的人都是说简体，句子末尾也很少‘哇’‘哟呢’的了。嗯，对，我们和男人在说话时的语法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说话更粗俗一点，我们更规范一点。其实，就我个人而言，语言上的平等也是女性地位提高的表现。要是今天的女性也和明治、大正时期的女性一样，说话时必须在名词前加上接头词，句子必须随时注意敬语和谦语，到了句子末尾还要带个花样的助词出来……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呀？”一花一边回忆一边对许愿解释着。她又挠挠头说道：“我虽然没咋上过学，但也听老师说过，平安朝有过女流文学。但后来到了武士社会，女性就基本没有好日子过了。听说你们茶那国古代的女性是要缠足的，我觉得霓蓬国对女性语的要求也一样是对女性的折磨。所以，这些年的语言变化实属不易。你千万不要再说那样的词，拖垮霓蓬女性解放思想的脚步了，拜托了！”

“不能吧？我看你们的电视剧、漫画书女性角色都是那样说话的呀。而且我在上学时老师还特地讲过这些问题……”许愿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努力其实都是无用功的这个现实。

“哎呦，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有奶瓶男才爱听女人那样说话呢。没准那些电视剧和漫画的作者都是男的。我才不信哪个女作者、女编剧会让女性角色这样说话呢！你们老师的教学也太老套了，时代已经和她的记忆不一样了。我觉得你还是多留心一下真实的霓蓬国女性是怎么说话的比较好。那个客人投诉你并不是嫌弃你话说的不行，而是不喜欢你刻意这样说话，因为有讨好男权社会之嫌。”一花解释道。

“可霓蓬社会的男女地位本来就不平等啊！”许愿十分委屈。

“那你也别把实话说出来呀！”一花摆手笑道：“没错，霓蓬国的女性确实不如你们茶那国女性的社会地位高，但它的形成原因很复杂。比如说长期以来形成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旧观念；公司雇佣制度的不合理；政策有故意把女性撵回家的倾向……唉，可有什么办法呢？这也是积重难返了。可我们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不是霓蓬人，将来毕业了就回国，不用承担我们霓蓬女性的痛苦。你只要按照客人的意愿去改进就能拿到工钱完成学业了。也别多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啊，好吧，我明白了。”许愿也只好接受了这个沉重而无奈的社会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