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誓言

　　 我看着这样的师兄，一种窒息般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那张祥云纹面具如同一张无形的屏障，屏中的人不发一言苦痛煎熬，屏外的人嬉笑怒骂，袖手旁观。

　　我想伸出手，我想触碰沉入冰湖孤注流离的那颗心，却终究亲手掀起霜雪，冰封了他才始融化的心湖。

　　我终究……亲手揭了他的伤疤。

　　“师兄……”我向他走过去，师兄下意识退了两步。

　　我的心如同瞬间坠入了冰窖，冰凉刺骨。

　　我一次次问自己，你不信他吗？你不晓得他是如何纯粹的本性吗？世间之人历经风刀、霜剑、血雨、狂沙，皆可坠入魔道，唯独那个人，他是宁可自己苦苦挣扎，画地为牢，也不愿意抛却初心，身负微尘啊。

　　“对不起……”我望着他，待在原地，他的眸中明显尽是伤痕。

　　“你不信我……”缄默之后，他只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

　　“辫儿，我们……”大林依旧将阿陶护在身后，语气却软了下来。

　　师兄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面具静静地望着我，明明那般澄澈忧伤，却利生生如同箭矢，直穿我心。

　　“我没有……”我也沉默了，到底只吐出这三个字。

　　“云雷师兄，师姐不是这个意思。”阿陶的声音淡淡飘来，带着旦角儿独有的戏韵。

　　“别说话。”大林悄悄拍了下阿陶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师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我离开阁里这六年，这些岁月春流到夏，物是人非，虽说是念着，到底不是我在的时候了。”

　　“辫儿，说什么丧话！德云阁一直是你的家，大伙儿都念着你！”大龄终于按捺不住，眉心紧锁起来。

　　我依旧站立，缄默不言。

　　“我也知道，”师兄的声音陡然提了几分，“在阁里最难的时候，在师父与师兄弟们经历风霜的时候，我不在你们身边，是我对不起大家……”

　　“师兄说什么话！这些，这些……不是你的错！”阿陶眼眶红了一圈。

　　“终究……是生分了。”师兄长叹一声，抬头望着窗外。

　　“师兄，”我强压住哽咽，绕到他的身前，强转过他的身子与之对视，一字一句坚定无比，“过去的六年我来不及参与，往后余生，霜花是你，风月是你，一时一刻，不敢背离。”

　　我笑着，眼中含着泪。我看见师兄的眸中有瞬间呆滞，须臾却亮起一道璀璨的光，那光如同一豆孤灯，照亮在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我知道这一笑，往后余生，无论我跌落尘埃还是一一衣风雪，始终都会有一道光引着我回家。

　　“真的……”师兄的眼中含着期待，明亮无比。

　　“今日一诺，此生必践。”

　　我轻轻踮起足尖，感受着师兄炽热的心跳，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郑重无比，像是完成一场庄严的仪礼。

　　大林和阿陶同时默契的转过头去……

　　“不好意思啊……”阿陶尴尬地咳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那个，师父说了，今晚是选搭档的日子……”

　　话音未落，只觉着面前一阵风掠过，回过神来，大门已经敞开，哪里还有大林和阿陶的踪影。

　　门外大龄牵着阿陶，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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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走了。”我微微有些尴尬。

　　“我跟你一起！”师兄忙抓住我的手。

　　我不禁轻笑师兄单纯。

　　“您可是平西王，黄昏时分跟着姑娘出去，宫里还不掀了天啊。”

　　师兄听到“平西王”三个字，立刻收敛了笑容，表情有些丰富。

　　“这破王当的……”

　　我实在想笑的紧，憋的难受。

　　“无妨，师兄跟我来。”

　　我故作神秘朝，师兄挑了挑眉，在他身前带路。明明是他的王府，我却比他更为熟悉，轻车熟路便来至他的卧房，推门进去，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咯，这儿。”我抄着手，瞅着雕花梨木床两眼放光。

　　“嗯？”师生嘴角有些僵硬。

　　“上床。”我一脸沉着。

　　“上……床？”师兄嘴角开始抽抽。

　　“没错啊，快，别耽搁事儿。”我依旧一脸正经，丝毫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那……不太好”师兄眼神开始迷离。

　　“有啥不好的，要紧事儿要办。”我有些不耐烦，拽着师兄就往床边走。

　　“师妹妹妹……这，天还没黑。”师兄的表情极其古怪，我突然就意识到什么脸“唰”的一下红成柿子。

　　“你想啥呢？”我扶额，“我是让你看这个。”

　　我绕到床边，蹲下身在雕花里处三寸位置轻轻一动，床榻立时移开，地板上打开一个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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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脸懵逼……

　　“原来如此……”师兄松了口气，语气里却有几分欲求不满，“这是？”

　　“是暗道，我在原本的基础上新开了两条到德云阁和长歌楼的道，这样一来你每天出入也就方便，不会引人怀疑。”我指着暗道，如是解释。

　　“这儿原本有暗道？我这个平西王怎么不知道。”师兄满脸疑惑。

　　我挑眉，眼神一凛。

　　“若是有旁人知晓，那一日便真的血流漂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