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起

“放心，我不卖，只是若要谋生，不能杀人犯法，也就开店最为合适了。想想我身上还有一些首饰，我们去当铺看看吧。”

　　随手取下头顶的桃花玉簪，刚想摘下手上的玉环时，却触碰到了原先的挽留蛇环。以往的一切就在那一下中全部涌上心头，动作霎时停在了那里。

　　眼眸渐深，细细抚摸，人已不在，这挽留却还留着，想了断一切，却发现，原来心底多少是不舍的，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只要有他的介入就已经是与生命相契合的了。想抛却，如何舍得？

　　“白娘娘不必如此，我这些年来还有不少积蓄的，如何能让您去变卖首饰？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小灰拍了拍胸膛，脸上是自信的微笑，虽还稚嫩，但确实比18年前成熟了不少。

　　……

　　九重天上，空荡的殿里，唯有风还在轻轻扰动，吹过殿中央的灵木桌，吹过桌上叠放安好的折子，吹过折子边上的一面浅蓝色的镜子。镜子好似冰凝的一般，每一面都有菱角，斜面所透过的是点点晶莹之光。

　　白衣男子安然地坐于灵木桌的后面，有了他的存在，这殿内的光线似乎都亮了几分。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这种存在感。

　　他的视线从折子上慢慢地移到了镜子上，手犹豫地伸出，像是想又不想的样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袖子一挥。原本倒映着他的身影的镜面忽而像是被石块击打过的水面一般模糊了起来。

　　迷雾一点点揭开，他的手也在不自觉中带着一点点的抖意，如冠玉般的面容上似有纠结，似有期待。

　　待镜面彻底清晰起来，显示出了一个女子的画面，此女姿色甚可，却也非绝代佳人，只是眉目之间的娇俏，还有那双黑色的眸子，总是让人觉得与他人不同。

白衣男子忽而定住了视线，其实他们分开也不过一天罢，却好像过了很久。

　　真的分开了，虽然没有那般撕心裂肺，却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这份情，亦放不下她。

　　离开的第一天，他知她遇见了小灰，心下有些安定，小灰虽说修为不算很高，但起码比一般凡夫俗子强。

　　他之所以给她那块麒麟玉，不仅是希望能了却父亲赠玉的意图，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千年修为已经不在，独自下凡，他不知道以她凡人的能力能否安然度过余生。

　　起码那块玉在，他还有些许的安心。

　　画面一转，白夭夭与小灰商讨要变卖首饰，她手里正抓着他送于她的那块玉佩，面露沉思之色，他不由呼吸一紧，直到小灰劝她，她笑了，他才安下心。

　　若非安了个紫宣的名头，他连送的理由都没有……

　　何时他堂堂天帝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情不知所起，只叹一往而深。

　　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看镜内，不出几日，白夭夭已与小灰安置在了洛阳偏远小镇里，所居之处，与山林相接，倒是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