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只是个婢女

公子二十岁那年，很多官员给公子道喜，弱冠之年确实值得庆贺，何况公子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参与了朝政，自然是官员们拉拢的对象。

　　有不少官员送来了貌美的女子，说是给公子做暖房的。檀棋粗粗地看了一眼，有的妩媚，有的温柔，有的飒爽，有的冷酷……

　　如果只是暖房，实在是可惜了些……

　　她心里这般想着，不过若是对象是他们公子，恐怕即便是暖房想必她们也是愿意的吧。她们看着公子的目光是热烈的，像是飞蛾扑火的飞蛾一样。

　　檀棋叹了口气，只怕她们会失望，因为就她陪在公子身边的这些年来看，公子的的确确是不近女色的，而且他一心向道，怕是艰难……

　　果然……在公子扫过这些人后，就婉拒了官员们的好意，称其为出家人，不近女色。

　　其中一个女子指着檀棋愤愤不平，“那她呢？”

　　檀棋一脸冤枉，不知道战火怎么绵延到她身上，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公子没有给她出言的机会。

　　“如果在下的下人什么事都能做到她那样，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不过下人做事粗陋，自然没有檀棋细心。要下人补衣补鞋终归太为难他们了。”

　　那个女子面色羞红，倒是也没再刁难，毕竟她的本意也并不是刁难。公子这话就是给她留几分颜面，要是再说下去，不就是她连他身边的婢女都比不上吗？

　　檀棋悠悠地摇头，他们公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笑着笑着她就发现刚刚义正言辞说着温柔话语的公子就冲她的方向看过来，眼里似有笑意。

　　她尴尬地点点头，那天官员们灌了公子很多酒，因为公子不收这些美女，这酒自然再无理由回避，公子甚少喝酒，她没有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起来，像是格桑花一样的娇美，眼神迷离，与平日里的运筹帷幄模样差的多了，檀棋有些担心起来。等到官员们都走了，她才急匆匆地将公子扶起。

　　公子好像没有气力，整个身子压在她的肩膀上，没想过瘦瘦弱弱的公子，压下来竟这般重。

　　一旁的下人也看不过去想要来帮她，她说，你还是去煮碗解酒汤吧，公子要撑不住了。

　　下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就下去了，檀棋咬着牙将公子送到了床上，退后了好几步，她不知道公子会不会酒后乱性，但是她不敢让公子染上这个罪名。

　　“檀棋，你怕我吗？”

　　床上传来了公子虚虚弱弱的声音，气若游丝，她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清醒着。她想了想，才道，“公子对檀棋恩重如山，檀棋自然不怕。”

　　久没有下文，她抬头看去，公子眯着眼盯着她，吓的她一愣，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孤单得像是黑夜里的孤狼，在四处游窜着，没有安家之处。所有的坚毅都在那刻打破……

　　她觉得那一瞬她可能接触到了公子真正的模样……不止是镇定自若的模样，还有害怕孤独……

　　“奴婢永远不会离开公子。”

　　不知她的回答有没有让他满意，他哼哼了两声就睡过去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喝一碗下人刚煮好的解酒汤。

　　公子的酒品极好，那晚是她在门外守着的，没有说梦话，没有掉下床，什么都没有发生，安静的异常。

　　次日，公子恐怕是忘记了当夜的事情，他看她的眼神与往日无异，只是会温柔一些。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就这样一直过着，檀棋觉得挺好的，一直到23岁时，公子与右相签订了对赌协议，若是公子输了，那身为他的奴仆的他们也会被发卖。

　　那天她正欲向公子汇报事情，公子心不在焉地说要放她走，还说什么要解除她的奴籍，要她走。他连那张写好的纸都已经拿到了手里，就是那一刻檀棋觉得自己的眼里溢满了泪水，还逞强地不肯落下。

　　他们的公子多么的善良啊，可是为何只是她一人的奴籍被解除，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纸张在她手里撕碎的瞬间，檀棋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公子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檀棋，也可以。”

　　就是这样，公子留下了她，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

　　这次不走，你这辈子都走不了了。

　　谁的低咛常常伴她入夜，谁的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她亦常常问自己后悔吗？答案也清晰异常，不后悔……

　　虽然我只是个婢女，但我想陪公子一生。——檀棋

　　只是在我眼里，你从不曾是婢女。——公子李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