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痛苦和快乐是双生花

我确实让人背叛过，无奈到心如死灰。那件事同样是在小学，就是那个陪我上下学，会给我带小笼包的好朋友。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她抄我的答案。

其实平日里她也是抄我的试卷的。她说我们是好朋友，要分享，她把漫画书和零食跟我分享，那我跟她分享试卷也是应该的。

只是期末考试那次，她骗了我，她抄的太多，结果我们俩的试卷一模一样。 之后我们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老师问我们说那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抄我的试卷的事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对老师说：“老师，我坦白，是王子涵抄了我的试卷。”

我当时愣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老师说：“王子涵平时的成绩也不错，怎么会突然要抄你的试卷？”

她说：“她平时的试卷都是抄我的，不信老师你可以去查查我们的考卷，很多地方是差不多的。”

老师回头问我说：“真的是这样的吗？”眼神森冷，我想回答老师说，绝对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的。但是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忍不住向外流，双脚不停地颤抖，我一遍一遍重复简单的两个字：“不是……不是……”

我的那些辩白，被卡在了我的咽喉之处，失去时效性的话语，渐渐腐化，发出臭不可闻、令人作呕的可怕气味。那个好朋友利用我们的友情，让我输得体无完肤。

那是小学五年级，我从来没有想像过，我的人生中会在那么年幼的年纪，就遇上那么邪恶的人。

我是那个傻的不懂先下手为强的输得最可怜的傻瓜。

我的期末考试被评了零分，那是我一生当中的唯一一个零分，我哭着回了家。 我奶奶问我为什么考零分，我没有回答，然后她开始拿藤条抽我。她一边抽一边骂：“你爸小时候年年都考第一，你这个蠢货，是我儿子的种吗？就长一张跟你妈一样的狐媚子相，没用的东西。你活着还有什么用，你长大不也就是个没用的货？看我不打死你！” 其实我不大愿意去回忆奶奶的那些话，因为那每一个字都让我痛苦不堪。但这么多年下来，居然每一个字都这么清晰。

我最后告诉了奶奶一切，然后她又教训了我一顿，她讥讽我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人家接近你不就是为了抄你的试卷！而你还傻傻地让人抄了那么久！幸亏你爸的东西没给你保管，要不你早就被骗光了。以后，不要说，你是王珏的女儿，丢人。”

现在想来，我还是会为小人的心机感到可怕。

但是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也可以有心机，我也可以变成像她那样邪恶的家伙，我试着去背叛刘玫。现实告诉我，我做不到。刘玫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束光。

我独自走在林间小路上，蹲在路边，一点一点地哼着张韶涵的《梦里花》，我记得那片纯白的梦里花，还有琥珀色月牙泉遍濯足的少女，那像是精灵的低吟鸣叫的曲调，悠扬动听。每次我感觉到痛苦，我只能用这点歌声，去抚平我心里的伤痛。

其实我明白，我的懦弱，我的过份敏感，我不敢与人交流没有朋友。我世界的这一切，都拜奶奶所赐。一种肢体暴力和精神暴力交织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是天堂和地狱。七岁前，我是公主，爸爸妈妈宠上天。七岁后，唯一的奶奶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带来霉运的扫把星。奶奶厌恶我，她让我觉得我很多余，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爱我，并且不需要我。除了刘玫，一个需要我的朋友。

可是我的奶奶，不论她怎么打骂我，她始终是在乎我的，我别扭地相信：“打是亲，骂是爱。”，我和奶奶之间，总是有一丝血脉相连，还有亲情余温。只要这一点点快乐存在。我就能原谅她给我的所有伤害。

没有人理解，一个孩子对亲人是多么的依赖，有多需要他们。他们永远是孩子心里，最想要的港湾。 突然之间，我的思绪和轻轻哼着的歌声，都被打断了，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奶奶？ 那是我第一个念头，但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宋云哲发了信息给我：王子涵，你上次画的作品被宋教授看中，他想收你做弟子，刘玫也来，我们三个还是一起好不好？

宋教授，我爸爸当年的师兄，爸爸最亲密的好兄弟，如今A城有名的画家。我想了想，回到：好。

然后我写信给奶奶：我认识了一个男孩，我相信那个童话，他很美好，我将重生，做一个像爸爸一样出色的画家。 然后我哭了。

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恐惧。

之前我也有过一个异性的朋友，那是在六年级的时候，可是由于奶奶，我直至今天，仍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