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W.Chapter 12

“不是我指挥开的枪。”

整洁而略显空旷的办公室里，一张长桌划开两个人的距离。田雄垂着头笔直地站在那里，宛如犯了错的孩子，却颇有几分倔强和尊严。他的发丝些许凌乱，警服上多少布了些大小不一的褶皱与灰尘，刚结束任务就第一时间奔回总部。

皮椅里坐着的中年男子审视了他几秒，厉声呵斥：“这件事全程是警方和闵家串通行事，除了警察之外谁能有开枪的能力？我们的宗旨是保护市民，这样恐吓下不仅打草惊蛇，还对百姓造成极大的恐慌，如今你要推卸责任吗？”

田雄抿紧了唇，沉默着不语，喉中却已涌起一股不适的哽塞。没料到有人在附近暗自埋伏，的确是他的失职。但他又怎么不知道警局里常年的勾心斗角？年纪轻轻坐上首尔区副总警监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在黑暗中下了埋伏。他天性稳重不争，此时更是被凭空一阵赌气任意操纵。道歉？处分？不可能的事。

“停职三天。你自己好好反省。”警长似乎对田雄沉默的消极态度颇为不满，挥挥手示意他离开。田雄没有过多停留，低低应了一声“嗯”便转身离开。关上门那一刻，耳畔忽然响起昨晚混乱中不知谁喊的一句：“嫌疑人逃走了……”

林煐岷坐在沙发角落里，徒劳地反复揉搓衣角的血迹。最终疲累地叹上一口气，心跳仍快的发慌，想合眼小憩时，摊开手掌满是鲜血的画面就蹦出来。

那个男人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到底为什么替自己挡一枪啊？煐岷坐直身子，微微向客厅外那条走廊探头。稀里糊涂被人拽上车带进了别墅，救自己的人被扶着进了某间屋子，而强制带他来带到这里的女生又冷又凶地甩他一句“坐在这不许动”便消失在走廊尽头，再也没出现过。

他习惯性摸摸裤兜，手机……啊，手机也被没收了。也不知道李大辉带没带钥匙，联系不上自己该急了。

红头发的男生。林煐岷无法阻止自己反复回想那一幕。男人倒在地上，有那么几秒黑曜石般深邃的目光紧锁住他，林煐岷心底像有锁扣“哒”一声合上，是很熟悉但陌生的异样情绪。再战战兢兢查看那人伤势时，对方便昏过去了。

“啊……真是的。”林煐岷烦躁地挠挠头，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二手书，就难受的不行，如坐针毡。奈何偌大房间里，只留他一个人，客厅、厨房都点着灯，却半点冰箱嗡鸣、时钟滴答的生活气息都没有。四下干净整洁，茶几上空无一物但亮如明镜，俨然是有人定期打扫。

林煐岷继续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姿势放松些许，一条长腿伸到另一边去。他忽的感觉到，两块沙发间的缝隙中似乎夹了什么东西。刚准备伸出手，走廊那边便响起规律的“嗒嗒”声，是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林煐岷很快意识到是“绑架”他到这儿的那个女人来了，毕竟她脚踩7、8厘米的根，还好不费力扯住高她半个头的自己家一路直至塞进车里都毫不踉跄，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朴槿只是走过来，将手机呢扔进他怀里，没有过多表情：“你可以走了，林先生。待会儿会有司机送你回家，也请你将今天的事情保密。”她眼神落在他皱巴巴的衣角：“需要我派人帮你清洗吗？”

“不用了。”林煐岷闻言站起，平静地理理衣衫：“帮我谢谢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他还好吗？”

“没有问的必要，你们会再见的。”

“咔——”朴槿推开门的瞬间，朴佑镇睁开双眼。即使躺在白色病床上，也察觉不出存在于这人身上的一丝娇弱。身边的白大褂在整理手术箱，口罩褪到下巴，露出一张清秀面孔：“再大半夜一个电话打来让我干这种腥活儿，不付工钱我是不会来的。”

赖冠霖靠在墙上，淡淡地笑：“得了吧，林祎可，你忍心看佑镇哥死？”

朴佑镇勾勾唇，脑袋转向另一边，枕头被蹭出“沙沙”声响：“把模拟射击地点的监控掉出来给我。”

朴槿立在门边，只是对林祎可歪歪头，对方则“啪”得把灯关掉，狭小病房陷入黑暗：“朴佑镇，你的主刀医生劝你休息，不知你听是不听？”

“不听。”他很干脆，抬手又开了灯，盯着朴槿：“你想让我自己下床去取也不是不可以。”

最犟不过大当家，朴槿搬来电脑摆在床头，边调取边问；“怎么确定不是警方动的手？”

“第一方向不对，第二目标不对，第三田雄那个软骨头不会使阴招儿。”朴佑镇凑近了电脑：“时间再拖后一点……对了。”

画面左下角，灌木丛中隐着一个黑衣男子。

聚精会神间林祎可没头没脑地冒一句：“金丝眼镜。”

朴佑镇和朴槿同时抬头对视，尽管夜色模糊，但那副眼镜都看得真切。身高、背影，无一不吻合。

佑镇眼神回到屏幕上，多了几分狠厉，冷笑一声：“他向来擅长射击，都记得吧。”

“可他……为什么……林煐岷？”朴槿仍没回过神来。

朴佑镇脑海中擦过一条闪电，他不禁怔了怔。

莫非那个人，也是Hollywood玩家？

李大辉，林煐岷，田雄，朴佑镇。明明都是串连在一起的明下午还和朴佑镇确认了这的确是短信循环，因为从他手机上，查出来发短信的人正是李大辉本尊。绕一圈回来，大辉有些晕头转向，证实了游戏的真实性。可是不讲其他，李大辉本人收到的短信内容，是“5人参与游戏”，他看得真切，并且时刻以这为线索。

“到底另一个人是谁啊啊！哪儿出了问题！”李大辉趴在桌子上，手指一点一点波动面前的铅笔。棕灰色笔尖触到电脑的一刻，他从座位上弹起来。

是那个在医院不靠谱的定位。如果被追踪人发现手机收到定位，移花接木的篡改追踪代码不是无法实现。如果能直接顺着电子产品找到购买时登记的身份证件不就好了吗，自己何必那么麻烦？李大辉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几个装满木马和病毒的移动驱盘也查了上去，完全没听到家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马上加载出来了……95%……96%……他又兴奋有焦虑地咬着唇。

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

98%……99%……

“什么呀，东贤的身份证怎么显示在你电脑上。”林煐岷困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