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W.Chapter6

金东贤哼着小曲走到二楼尽头的一间病房前，满意地嗅着手中的百合花香。他知道她精通花艺，自然就不会挑上好成色而生机勃勃的花朵去取悦她。花瓣末端已经泛黄枯萎，在东贤眼中却是再美好不过的画面。

　　叩开门，他谦逊温和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没见您老人家了。”

　　床上枯瘦的妇人只有四五十岁，沧桑的皱纹却刻在额上，伸出被外的胳膊上布满浓黄水泡，哪怕被医护人员精心处理过，也是赤裸裸的狰狞。她睁开眼，混沌目光定在金东贤身上，瞬时变得惊恐，一开口却是撕裂而哑的不成调的可怖嗓音：“不……别……”

　　金东贤今日是考究打扮，金丝眼镜搭配蓝白西装，与他坐下时不紧不慢得体举止相称：“上次给您管的草酸味道如何？别紧张，”他握住那只如同的骷髅的手：“弱酸，只会灼伤您的喉咙和胃，致死远不止于。”

　　妇人眼中滚出泪水，他视而不见，语调如平常轻松，但平添几分冷漠；“不过啊，护士长同我讲了您神志不清时的疯话，本来想放过您……”

　　“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我留不长。”

　　他猛地拔出妇人手背上插的针，营养液在针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妇人因疼痛浑身颤抖。在卧床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眼中，西装革履缓缓走出病房的人，宛如来自地狱微笑着的魔鬼。

　　房门刚在自己身后关上，金东贤从报复性的兴奋中平复，整个人又被人金无边的痛苦与恐惧里。他后背紧贴墙壁，滑坐在地板上，摊开颤抖的双手，每一根神经都被碾压的窒息。

　　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要做邪恶的事情？自己已经够肮脏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当他颤颤巍巍从泥沼中站起时，那团心中的鬼火，吐着最绚丽妖媚的颜色，总会勾引他前往更黑暗的地方。

　　“您……您没事吧？”路过的小护士对他十分眼熟，情不自禁走上前关切起来：“您的母亲会没事的！只要她配合治疗……”

　　东贤惨淡的报之一笑，随及笼罩在他身上的颓然很快消失。他站起来，轻轻地对小护士鞠上一躬：“照顾她这么久，辛苦你们了。”

　　分明知道不是对她讲的，护士依旧被他的礼貌孝顺打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本分。”欲言又止一番，耳尖烧得通红：“嗯……你今天的打扮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