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苏筱你真是能耐大了

离开医院后，就接到了林软的电话，德云社的演出是在下午两点开始，今天没有郭老师和大爷的节目，主场是德云八队，除了队长，其他队员已经尽数到齐。

　　苏筱佩服自己面对母亲，面对过去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的去争论，她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

　　是该说不值得还是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了？

　　十二点到了，小姑娘也来到了三庆园剧场门口，骑着电动三轮车的老大爷从她身旁开过去，收音机里面播音员的一句“各位听众中午好，这里是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正在为您...”她还未听清，一把刀就闪着刺目的寒光出现。

　　苏筱反应迅速的跑开，对面的男子手里面拿着刀子，轻声吼道：“你就是苏筱！快...快把，快把钱都给我！我不想...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你老爸他...他四处躲债已经没有钱了！我只是想活下去...”

　　苏筱和他保持着距离，紧盯着他，“你...是那个小三的儿子？我记得你叫...薛晨？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我不管！现在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我从医院一路跟着你来到这，你有钱来看演出，难道就不能救我一命吗！”

　　她明白的，这个男生也一定沾染了那白色的粉末，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稳住他的情绪。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放下手里的刀。”

　　听她这样讲，薛晨本就犹豫，颤抖着手扔掉了刀，苏筱迅速将刀踢开，一点点的靠近他，想要趁机将他制服，周围路过的人不多，见到这情景全都迅速走开了，小姑娘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伏下身子想要来一个过肩摔，她动作娴熟的一气呵成。

　　“你是不是也想和我妈一样，把我送进戒du所！”

　　让苏筱没想到的是，撂倒他的过程中，薛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另一把折叠刀，朝着她的肩膀就刺了过来。

　　痛感越来越清晰，左肩上似乎有什么液体正在一点点的涌出来，染透她纯白色的毛衣。

　　看到刀尖上的红色，薛晨害怕的扔进草丛中，发疯似的转身跑走，不远处剧场大门前跑出来一个女生，见苏筱跪倒在地，立刻赶了过来。

　　林软只看到男生的背影，仅仅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却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到扶起苏筱，这才看到她肩上的伤口，此刻已经将米色风衣染红。

　　手掌上的血让林软一下子瘫倒在地，孟鹤堂跟着跑过来，见到这场面也愣在了原地，“软儿别怕，筱筱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立刻送她去医院，交给我。”

　　两个人招呼来出租车，目标是最近的急救中心。

　　…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林软双手冰凉的来回踱步，不一会又靠在墙上蹲下身，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臂中。

　　孟鹤堂走过去拉下她的胳膊，抱住她，“我们发现的很及时，不会有事的。”

　　林软抬起头，眼泪被硬生生的逼了出来，“孟哥你说，最近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妹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孟鹤堂握紧她的手，安慰道：“人生就是这样充满变数的，如果所有事情我们都能提前预料到，就不会有成长，别担心，你作为姐姐，过了今天还有的忙。”

　　“这只是伤到了肩膀而已，可是如果是其他部位或者又多了几刀，我该…我该怎么和姨母解释？孟哥我真的很后怕…”

　　孟鹤堂没在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还在，我还在…”

　　“筱筱她已经受了很多伤了，不应该再经历这些。”

　　“我知道的，软儿，我们不说了，你饿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林软摇摇头，“对了孟哥，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磊子，等到他演出结束再说，反正初夏也没回来，我的单口演出可以停几天，筱筱这边有我照顾。”

　　孟鹤堂和她额头相抵，“我的软儿啊，还是老样子，表面坚强，你还有我，知道吗？”

　　林软把头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极轻，“孟哥，我饿了，你去看看买点什么吃的回来吧。”

　　孟鹤堂哼笑出声，揉揉她的头发，“傻妞，还不是要吃东西，嗯？”

　　看着他走远，林软正准备拿出手机给郭老师打电话，只见手术中的灯关了，医生和护士推着苏筱走了出来。

　　“医生，我妹妹她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她的伤口…”

　　“家属放心，刀口不深，就是皮肉表层的普通外伤，我们已经消毒处理将伤口进行了缝合，这几天饮食上要注意，杜绝辛辣和其他过于刺激性的食物，可以吃一些补血的营养品，住院期间每天换药，有任何情况随时找值班医生和护士就行。”

　　听到这里，林软一直悬着的心才安稳落地，长呼出一口气，“谢谢您，医生，真的谢谢您。”

　　…

　　苏筱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她穿着漂亮的碎花小裙子，手里拿着气球奔跑在草地上，头顶是成片的云朵还有满目的湛蓝色，前方的人张开怀抱等着她，挂着熟悉的笑容。

　　突然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气球在耳边猛然的爆裂，狂风卷带着无数的碎纸屑在她眼前飞舞着坠落，每一张上面的字眼不同。

　　‘孤独’‘厌恶’‘恶心’‘痛苦’——

　　那人的笑容越发的模糊起来，仿佛是站在和她对立的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变故，没有灰暗，苏筱已然看不清他的脸，她只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刺痛，从心底传出的痛感，一路漫延至脚底，扎下深深的根。

　　少女用力的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后是另一个自己正在拼命地将她拉回到名为‘过去’的无底洞里。

　　为什么会这么疼，居然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

　　林软心疼的用手指抚去苏筱的眼泪，感觉到这股温暖，小姑娘睁开了眼睛，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看什么都是白色。

　　她微微侧过头，嘴唇干涩，“姐？你在这里啊…”

　　“筱儿，有没有哪里痛？需要什么就跟姐说一声，啊。”

　　对于自己受伤后的记忆实在是模糊，苏筱皱了皱眉，“对了，姐你有没有看到捅伤我的那个人？”

　　林软叹口气，这丫头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只看到一个背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印象吗？”

　　“姐，我爸他…得了癌症，我也是今天早晨知道的…我去医院看他，结果还跟我妈吵了起来…”

　　“什么？姨母她来北京了？那姨夫是晚期吗？”

　　苏筱完全不想说话，“我问了医生，不是晚期还可以治疗，我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他，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林软握着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养好，伤害你的人，咱们剧场门口有监控，都会看清楚的，一定要报警抓到他。”

　　薛晨那种绝望的眼神，苏筱记得很深，她的父亲苏茂国间接性的毁掉了两个家庭。

　　“对了姐，我受伤的事情先不要告诉辫儿哥哥，过几天再说，起码等到我可以坐起来了，我不想他担心。”

　　“傻丫头，你什么都别想，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就…”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鹤笙，你这是当你师父不存在吗？”

　　林软险些被吓到，“师父，您怎么来了？”

　　站在后面的孟鹤堂，提着手中买来的便当，无奈一笑，“保安从监控里看到了筱筱受伤，所以就告诉了师父他们，这不给我打电话了，就赶过来了。”

　　郭老师的脸色深沉，在苏筱的印象里，还很少看到他这样严肃的表情。

　　“视频我已经让保安交给警.察局了，很快就会抓到那个人，你就安心在医院养伤，至于会不会被粉丝和舆论知晓，这你都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麻药劲还没过去，苏筱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干爹，这整件事情都和我父亲有关，如果抓住了捅伤我的人，警.察应该很快会找到苏茂国，到时候我的伤要是还没好，我母亲那边…”

　　“你不了解你妈吗？她有多坚强，不会因为老苏的缘故就承受不住的。”

　　林软赶紧接话，“是啊筱儿，你现在就好好住院养伤才是真的。”

　　话音未落，郭老师扭头看向她，“还有你，能耐了啊？还想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件事？你就照顾好这丫头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知道吗？”

　　孟鹤堂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林软拉到身后，“师父，软儿她也是心疼妹妹，我们都听您的。”

　　郭老师叹口气，将目光落到窗外，“还有一个月今年就过去了，赶年底年底了，还出这么档子事儿，一个人消失这么多年，回来了就变成现在这样，只能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苏筱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

　　晚上的演出结束，看着观众们散场离开，杨九郎这才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今天是他给张云雷捧哏以来最累的一天，包袱没接上不说，还要自己现想办法给他垫话，好几个段子里面的话都没说出来，二爷的思绪从一上台开始就不在这剧场里面了。

　　也难怪，就连他心里都一直是难受的。

　　张云雷没有耽误时间，话也极少，穿好外套就要赶到医院，九郎九良本想跟着，思前想后，还是别当那个电灯泡的好，林软打来电话苏筱问题不大，剩下的就是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就行了，他们明天再去看望她也不迟。

　　此时，林软正在给苏筱削着苹果，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天。

　　“姨母给你来了电话，我找了个借口替你接了，跟她说青岛那边有演出，所以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她说知道你一时间不能接受姨夫，所以暂时什么都不用你担心。”

　　“姐，你说我是不是太无情了，我是不是应该原谅我爸？他毕竟给了我生命，养我长大，16岁之前我的确生活的无忧无虑，我也在想他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诱惑他改变的因素太多了，人这一辈子谁能保证不犯错呢。”

　　林软将一小块苹果喂给苏筱，笑道：“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会找到方法和姨夫姨母好好沟通的，一家人…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一切都等你康复再说。”

　　将自己姐姐表情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小姑娘伸手碰了碰林软，“那你呢？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回家住，一直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依我看你要是不想回家也可以搬到鹤堂哥那里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还有心思担心我？”

　　苏筱苍白的小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刚想反驳什么，病房外的某个人突然咳嗽了一声。

　　看到他的身影，本来心里一直隐忍的委屈莫名的一下子爆发，小姑娘鼻尖一酸，眼泪竟然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张云雷皱着眉头，来的路上想了无数次应该和她生次气，下次她就不敢这样鲁莽行事了，可是看到她哭，二爷顿时又心疼起来，到底还是自家媳妇儿，怎么着都得宠着。

　　林软识趣的站起身，走到张云雷面前，“你好好说说这丫头，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认为自己能搞定。”

　　二爷点点头，“鹤笙你回去吧，这几天我来照顾她就好。”

　　“你来？那演出怎么办？你不在剧场，粉丝该疯了。”

　　张云雷看着苏筱，声音温柔了几分，“她在这里，你让我怎么安心站在台上？”

　　林软拿起衣服穿好，“那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下面，是一层层的纱布，缠绕在肩膀的伤口上，女生瘦弱的身躯掩盖在被子下面，只露出颈处漂亮的锁骨，脸上没有多少血色，虚弱的样子让张云雷酝酿半天的话都演变成一句：“疼吗？”

　　苏筱空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又瞬间点头，“对不起，让辫儿哥哥担心了。”

　　二爷一只手握住她，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眉心，叹了口气，“鹤笙说的对，那种情况下面对拿着凶器的人，你居然还想自己制服他？长能耐了是吧？”

　　小姑娘不傻，她的男朋友虽然动作温柔没有力度，语气中却有一些愠怒的情绪，如果不是她受着伤，恐怕张云雷会猛地弹她几个脑蹦儿也说不定。

　　在二爷面前，苏筱只有撒娇才能让他消气，这一招屡试不爽，“辫儿哥哥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啊，我知道我有好多缺点，容易冲动做事不管不顾的，不听你的话总是让你担心，我下次一定不敢啦，而且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我没有办法啊...”

　　张云雷瞪她，“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立刻回他，苏筱突然想到薛晨的表情，那句“把我送进戒du所”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回荡着，她的父亲离开了这个家，这几年过的到底也是痛苦的，而那个与她年龄无二的男生，也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捅伤我的人叫薛晨，是我爸再婚家庭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些同情他，沾染了那种东西，看上去就病怏怏的...”

　　二爷对薛晨是谁，因为什么出来伤人丝毫不感兴趣，他知道的只是自己在乎的小丫头受了伤，那么那个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笨蛋，你想什么我能不清楚吗？你在担心叔叔对吧？”

　　张云雷真是猜到她心里去了。

　　“有我妈在，没问题的。”

　　“筱儿你要知道，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行为买单，好事也好，坏事也罢，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办法切断你们一家人的感情，别想这么多了，等你身体康复了，叔叔那边，我陪你去看他，整好我这也算见家长了。”

　　本来是很认真的在安慰她，最后一句还是让苏筱脸红了起来，她勾了勾张云雷的手指，嬉皮笑脸的说道：“敢问相公，还生小娘子的气吗？”

　　后者见她态度诚恳，干脆站起身，双手撑在她头两侧，身子低了又低，突然又想逗逗她，只见小姑娘将小嘴巴撅了起来，双眼紧闭，模样极其可爱。

　　“噗...”张云雷没忍住愣是笑出了声。

　　苏筱没有放弃，依旧等待着，男生神情下意识的温柔不少，俯下身子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很快便离开。

　　小娘子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这就完了？

　　张云雷握紧她的手，“乖，好好养伤。”

　　苏筱眨巴着眼睛，“辫儿哥哥我不想你太累，不行的话让我姐来照顾我吧。”

　　“不可以，我要陪着你直到你能出院，以后你别想离开我的视线了，还想吓唬我几次，嗯小丫头？”

　　见到她的男朋友，她的辫儿哥哥，苏筱才明白什么是心安理得，这个人此时此刻不属于任何人，是她一个人的张云雷，只要他在身边，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烦恼的，就想贪心的赖在他身边。

　　“辫儿哥哥。”

　　“嗯？怎么了。”

　　“我啊，真的是超爱你的，最爱你，只爱你。”

　　“傻瓜，那你的家人怎么办？”

　　“亲情是另一方面，你懂我意思啊。”

　　张云雷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