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在从前第四

蓝澈（熙明）忘机哥哥！

五天又五天，一眨眼一年过去，课业对蓝澈来说已经不那么难，毕竟她也是有些天赋的，可还是一放课就爱往蓝二哥哥的静室跑，时间长了，她也不需要再敲门就能进静室，这天她下了剑术课，背着听雪照例推开静室的门，就闻得满室的酒气，一愣。

蓝澈（熙明）忘机哥哥，你喝酒了？

蓝湛（忘机）嗯，一会儿我自去戒律堂领罚。

蓝湛盘腿坐在矮塌上，也不知道醉了没有，半晌直到他十分清明地回答，她才知道他没醉。

蓝澈觉得十分惊奇，《陈情令》里可说蓝二哥哥是个一杯倒，还说他喝醉了之后羡羡让他干嘛他就干嘛——看来果然是装的，蓝二哥哥也许还有她想象不到的腹黑一面呢。

蓝澈（熙明）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蓝澈毕竟同蓝二哥哥相处了很久，而且还是他的堂妹，可以真正地不拿自己当外人，于是赶紧捂着眼睛对他道。

蓝湛（忘机）不消你看见。

蓝二哥哥板着脸回答完，整理一番衣袍起身，看了眼蓝澈。

蓝湛（忘机）回去吧，我去领罚。

蓝澈（熙明）可我不想那么早回去……忘机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关于这一点她说的是实话，天天上课面对她老爹，放课还要面对她老爹，她年仅四岁的一颗小心脏承受不来，还不如面对虽然和她老爹一样古板却长得十分好看的蓝二哥哥——王一博也是个大帅哥不是？

蓝二哥哥见她的眼神诚恳，加上她也惯常跟在他后面，垂眸略一思索，还是点了头。

蓝澈（熙明）蓝二哥哥喝的是什么酒？

蓝湛（忘机）……天子笑。

蓝澈（熙明）是那人爱喝的酒吗？

蓝湛（忘机）……嗯。

蓝澈（熙明）那人……那人现在何处？蓝二哥哥为何不去找他？

一大一小穿行静室外的九曲回廊，一问一答，只是听见这个问题，大的那个身形突然一僵，然后极快地恢复了行进。

蓝湛（忘机）那人身死，已无处可寻。

蓝澈（熙明）说不定，那人还没有死。我听彩衣镇的说书先生说，夷陵老祖神通广大，精通各种奇门秘道……

蓝湛（忘机）那不是奇门秘道，是邪魔外道，不可再提。

蓝澈（熙明）……

蓝澈其实隐隐约约知道，蓝湛非常颓废，颓废至躲在静室偷偷喝酒，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原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会改变《陈情令》世界一些，却没想到蓝二哥哥也会笃信羡羡死得透彻，将自己禁锢在回忆之间，一次也不去找他了。

蓝澈（熙明）好吧，就算是邪魔外道，那也必然有他奇异之处，有我们正统仙门不知道的地方，也许你觉得他死了，他却有秘法避过仙门百家的视线重生……

说话间就到了蓝家戒律堂，戒律堂不同于云深不知处其他雅致的建筑，铁门高筑，显得十分有威严。

当年蓝氏家规石被温旭火烧云深不知处时推倒，后来蓝氏家规石重刻，规矩虽增多了，刑罚却相对地松了一些，戒律堂由是很少有人来。

蓝湛（忘机）云梦宗主也在寻他。

蓝湛捏诀正要开戒律堂的门，忽然听得奶团子如此说，顿了一顿，心里升腾起隐秘的喜悦，脸上却仍波澜不显，声音也很淡然。

这孩子早慧，思虑也很是简单，却仍叫他想试一试，毕竟，他还没有走遍天下，又怎么知道那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蓝澈（熙明）那不同，毕竟夷陵老祖当年把内丹给了江澄，为他差点死在夷陵乱葬岗，最后却是江澄亲手杀了他……

蓝湛（忘机）……你说什么？！

蓝湛正取戒鞭听到奶团子的话，登时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戒鞭掉在地上，声音不自觉就拔高了，眼眶里染上自己看不见的红。

蓝澈看见目光激越，声音头一次有了波澜的蓝二哥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颤颤巍巍地跟他解释。

蓝澈（熙明）我……我没说，是……说书先生说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人能从夷陵回还……

夷陵乱葬岗乃是古战场，怨气深重之地，走尸凶煞成百上千，一个修士掉入其中必似肉入狼群，岂有回还之理……

那人失了金丹，身上又沾染斩杀屠戮玄武时找到的那把铁剑的怨气，那些走尸凶煞不会那么快就要他的命，因此能让努力挣扎求生的那人寻得鬼笛陈情……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怨气如何不能为人所用……

怪不得，那人不能再修正道……却是自己错怪了他……

蓝湛目光涣散，神识激烈颤抖着，蓝澈也不敢说话，直直地望着他。

蓝湛（忘机）澈儿，说书先生……还说了些什么？

良久，蓝湛才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颤抖问蓝澈。

蓝澈（熙明）便……没有什么了。

蓝湛点点头，神色恢复如常，掐一个诀，手中的戒鞭自己动了起来。

蓝湛（忘机）你退开几步，我要领罚。

蓝澈乖乖地退开，戒鞭就开始一下一下在他身体上抽着，直抽得蓝二哥哥皮开肉绽，蓝澈瞧着都觉得疼，生怕他什么时候像上次那样晕过去。

蓝湛眼眶底殷红一片，紧紧地咬着牙关，没有昏倒，甚至愈发清醒。

他在想，去过夷陵乱葬岗还能回还的人，一定不会那样轻易就死了，就算穷尽蓝湛的一生，也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