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今非昔比

为了协调档期，季秦淮最近变得更忙了。

有时候他早上四五点就要出门，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出门，就连生物钟都生怕吵醒韩笙月，总能在手机闹钟响之前便醒来。

有时候他凌晨回家韩笙月床边还亮着灯，手里抓着本书或者膝盖上放着黑屏了的电脑，看样子是等他等睡着了。

他跟韩笙月说了很多次晚上别等他回来，可那姐姐总是不听。

季秦淮没办法，于是只能拼了命地赶进度。可有些事总是急不得的，他自己做得再快再好，合作方那么大个公司人员调配复杂，速度总是慢得令人心急。

又比如今日他刚录完这头的综艺，转眼就收到Amy通知晚上要参加一场酒会。时间紧迫，造型师在保姆车上替他卸了花哨的舞台妆，重新化了浅淡稳妥的妆容，又匆匆去洗手间把演出服换成了体面的西装，才踩着点进会场。

顶上奢华的水晶吊灯瀑布般垂下，透过棱状的坠饰将暖色的灯光遍洒整个宴会厅。

季秦淮穿着身挑不出错的黑色西装，一手执酒杯，一手习惯性背在身后，眉眼间清清冷冷没有丝毫温度，甚至还因为不得不来参加这场酒会心生烦躁。眼中带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只淡淡一扫便能将某些试图，上来搭讪攀关系的小明星吓退。

席间各方推杯换盏假笑逢迎，他纵然再不耐烦，也只能按住脾气跟在Amy后头跟各位导演编剧投资方一打招呼，而后站在一旁静静听他们扯皮推诿。

大家倒都知道他这不与旁人亲近的性格，也不勉强他加入谈话，只偶尔表示礼貌地恭维两句，或随口一提但当不得真的合作，季秦淮心里有数，也都点头一一回答了。

聊着聊着，正在季秦淮盯着酒杯中浅金色液体发呆时，不知谁忽然提了一句：

“诶，韩笙月不是前段时间回来了吗?”

“诶，韩笙月不是前段时间回来了吗?”

“韩笙月”二字于季秦淮而言简直犹如一针清醒剂,他骤然抬头，看见一旁某位电影圈的导演感叹道:“那部《失格》我看了不下十遍，韩笙月的演技啊，真是越品越觉得可怕了。”

“可不是?现在咱们这圈子里头，谁不想跟韩大影后合作一把?”

“不得不说还是李导眼光好，没让这明珠混在鱼目里头。当年韩笙月虽说演技还不错吧，可大家都拿她当流量演员使，那能想得到她会一战成名呢!”

听到几位国内的重量级导演对韩笙月不吝夸奖,季秦淮唇角不自觉地朝上扬，竟比旁人夸他自己都要开心。不留神被Amy发现，还收到了一记眼神警告，他只能强行压下唇角装作事不关己，继续静静听着。

于是又有人接着问:

“韩笙月息影快三年，这次回来不知道要有什么大动作?我看网上三天两头地挂着她的名字，可一点确切消息都没有啊。”

“我说林导啊，您没听说外头都在传咱们韩大影后要转行跟您抢饭碗了?”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那项总可曾听说是个什么剧本?又是谁来挑大梁?”

“大概因为是处女作，消息瞒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我只听说那编剧是韩笙月在国外进修时候认识的，还是个博士后，别的呀一概不知。

“那韩笙月转行做了导演，以后还演不演戏了?”

“哟，这可说不好。”

“人韩笙月演过了李导的作品，拿了国际电影界的最高荣誉，先别提他还看不看得上咱们的本子，”其中一位导演笑着说，“她就是进了组，谁敢跟她演对手戏?”

另一人点头接上:“除非是经验丰富些的老戏骨，学院派出身基本功扎实的演员或许也勉强接得住，但如果是现在那些好看的年轻人啊。”

言尽于此，大家但笑不语，彼此心知肚明。

水晶灯散射开的光落在季秦淮那一身纯黑的西装上，落在他清清冷冷的眉目间，仿佛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芒，席间不知多少人投去或艳羡或妒忌或觊觎的视线，最终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句上天不公。

可他却浑然不觉，只垂眼将视线落在手里的酒杯中，液体带着细小的气泡微微晃动着，却几.乎将他晃得神智不清。

恍然间他听见不知是谁总结了一句:

“是啊，韩笙月而今的演技可不是他当年拍那部电影，那个叫什么《冬》的时候咯。”

他怔怔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