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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情深如许

旧梦未央

刻漏响丁东,朝昏转不穷。

樱桃红过,芭蕉绿过,秋已至。

慈宁宫后殿里,晴儿正在凝神泡茶。

茶巾上翻转纤纤玉手,置茶入壶,盛舀茶汤,芽光水影相映,茶烟轻袅升起,佳人明亮的眸子里,也渐渐泛起一抹清透的烟波。

门帘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好香呀,晴儿你又在泡茶了?”

晴儿弯起唇角,只一个抬眼的功夫,说话的人已轻巧地挑开门帘窜到了她身旁,

“小燕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晴儿给来人递上茶盏,眉眼含笑,“快尝尝我刚泡好的茶!”

燕慈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忍不住啧啧赞叹,“晴儿你真是厉害,会作诗会作词,还泡得一手好茶。”她转眸瞧了晴儿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将来娶你的那位公子,真是有福气了!”

晴儿又端了一碟子点心来,笑着道,“怕是我这茶还不够好,所以你才这么打趣我。”

“哪里是打趣你,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燕慈拈起块点心咬了一口,笑笑得对晴儿眨了眨眼,“我见到福家大少爷了,看着是个不错的公子!”

“福家大少爷?尔康?”

“是,就是福尔康。”燕慈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我方才给老佛爷请安时他也在,我可是听到老佛爷不住的夸赞他呢!”

晴儿微微笑了笑,不甚在意。

“我看老佛爷这个样子,对福尔康是满意得很啊!可是你怎么却冷冷淡淡的?”燕慈凑到晴儿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你不是曾和他看了一整晚星星月亮,谈了一整夜诗啊词啊,聊得很开心吗?难道你不喜欢他?”

燕慈和晴儿一见如故,十分投缘,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已是亲如姐妹,无话不谈。燕慈将她与永琪的事如数告知,晴儿也会把自己的事说与她听,

故而这雪夜看星月、聊诗词一事,她是知道的。

晴儿微微一怔,

喜欢?

何谓喜欢?何谓不喜欢?

她自幼父母双亡,被老佛爷养在身旁。老佛爷待她极好,将她当作亲生孙女般疼爱,如今还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而人选,大家已是心照不宣。

想来福尔康乃当朝大学士之子,论家世、论相貌,论品性、论才学,都是百里挑一,她实在没有理由不喜欢,可是......

给燕慈添了些茶,晴儿凝视着茶盏,语声轻缓,

“五台山那晚,我和尔康确实聊了很久。他学识渊博,人也正直,我很欣赏他,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了些什么......”

“缺少了些什么,”燕慈奇怪道,“到底缺了什么呀?”

晴儿秀眉微蹙,眼中星芒点点,

“我想,应该是缺少了些心意相通的感觉。”

那种感觉,在回京路上的某天夜里,她曾体会过。

那夜,不知何处传来箫声,如明月清风,悠悠静谧,将她的心攫住了。

真是奇妙,只聆其音,便懂其意,她不过是枕了一夜箫声,未曾与吹箫之人谋面,已是“闻曲而相知,听音而契合”,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心意相通”吧。

“心意相通?那又是什么意思?”燕慈却是有些急了,她扯着晴儿的袖子,“晴儿,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

晴儿回过神来,细细一想,便暗叹自己可笑。

谈什么心意相通呢,明明连吹箫之人是谁,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呢。

要是告诉小燕子,怕是她更要疑惑了。

这样想着,晴儿敛了心绪,稍加思忖后,对着燕慈解释道,

“心意相通,就是不用言语,便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微微偏了头,她瞧着燕慈,唇边的笑显得意味深长,

“就像是......你什么都不说,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永琪便了解了你心中所想那样。”

燕慈压根没想到晴儿会提到她和永琪,愣了一秒转过神后,红着脸抗议,

“好端端的,怎么扯上我和永琪了......”

晴儿瞧着她目光闪烁的样子,无奈地轻摇下头,

眼前这个小妮子,是动了情却不自知。而那位五阿哥,依然是顺乎自然,极有耐心。

不进不退,维持现状,俩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啊,真不知何时才能捅破。

她欲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起了些动静,正巧见宫女翠娥掀帘而入,便问道,“谁在外头?”

翠娥躬身答道,“回晴格格,是五阿哥。下雨了,五阿哥刚好路过慈宁宫,怕五福晋一人过来没带伞,便来等着接五福晋回去。”

晴儿起身朝窗外望了一眼,果然,空中飘起了零星小雨。

燕慈也朝窗外瞟了一眼,小声嘀咕道,“永琪可真是奇怪,我没带伞,还不能从晴儿这儿借一把么?”

晴儿闻言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掩帕轻笑了一声,

“永琪是怕有些人故意不打伞,在雨中嬉戏玩闹会生病,这才亲自来慈宁宫接人吧。”

燕慈柳眉微挑,嚷嚷了句“哪里有,”转脸却悄悄吐了下舌头,

这个永琪,还真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呢,如果他不来,自己还真打算像上次一样,悠悠哉哉地在细雨中走回去了。

“好了,小燕子,既然有人来接你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了,”晴儿轻轻握了握燕慈的手,“你早些跟永琪回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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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稍稍大了。

亭子里有两个人在避雨。

尔泰掀袍在石凳上坐下,拿手拨弄着面前石桌上的黑漆描金木楼钟。

“翰轩,这是什么钟?”

负手而立,目望前方的翰轩回过头来,答道,“黑漆描金木楼钟。”

他浅浅一笑,“你可是对这座钟有兴趣?”

“并无兴趣。”尔泰又将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抬起头来,“我只是奇怪,怎会有人对这种黑漆漆的钟有兴趣。”

“黑漆漆的钟?”翰轩哑然失笑,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钟才会让人有兴趣?”

尔泰在脑中好好搜寻了一番,

“我看皇上赐给燕慈的“日升月恒鸟音钟”就不错。”

这几个月他经常出入景阳宫,与燕慈已是熟悉,那座钟他也见过数次,确实是不同寻常的精巧。

“燕慈......”听到这个名字,翰轩怔了怔,如同湖泊里被人掷了颗石子,心中微微泛起了涟漪。

那日升月恒鸟音钟......

大概......是他这辈子改得最用心的一座钟。

将杠上的青鸟改成俏皮的燕子,花费多日,每一刀中都注入了外人不得而知的情愫。

她虽亦是全然不知,却因这番改动而无比欢欣。

“青鸟改成了一只燕子?!真是太好了!”

她满脸惊喜,睁大的双眸里水波清荡,一如初见时那般真挚纯净。

“其实呀,我后来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卖马给我的人,是不是?”

她又得意爽朗地笑,笑得眉眼弯弯犹如新月。

他心中欢喜欣慰,却只是低眉浅笑,掩饰住心底所有的情绪。

他必须得注意自己的言行,管住自己的心。更何况,一旁的五阿哥虽然面容依旧温润,看他的神色中,已是夹杂了些微妙的醋意。

......

“哎,永琪和燕慈,他们怎么在这?”尔泰忽然出声,打断了翰轩的神思。

翰轩顺着尔泰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走在雨中的一对人。

男子身形修长,手中雨伞半倾,紧紧护住了身旁的女子,而女子欢脱调皮,不时将手伸出伞外,看雨滴在手中开出一朵素色的花。

俩人并不说话,偶尔对视一眼,

一个目光宠溺,潺潺若水,一个眸光闪亮,含羞带笑。

无声胜有声,温情暗自流。

永琪和燕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身旁其他,尔泰自然也是识趣,没有上前去打扰,只是高高扬起了唇角,感叹道,

“他们雨中相携而走的场景,好似一幅画,画名就叫“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翰轩眸光一黯,默默地转过了脸。

秋风凉凉,细雨霏霏。

他仰起头望着檐角,看雨聚成珠,滴落几分惆怅,

“皇家男子多薄幸,你说,五阿哥会一直待她好吗?”

尔泰的嘴角继续上扬,他望着在雨雾中款款而行的俩人,笃定道,

“当然会!

永琪曾说过,“十里桃花、百卉芳菲、千诗万词,都抵不过她的明媚一笑。”

我想,这般深情,定难再付与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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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雨止,风吹云散,明月初出。

秋叶拂过匾额,坠落在抱素书屋门前,盛了几缕门缝中透出的烛光。

不多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小桂子从暖融的屋子里退身而出,轻轻阖上房门。

“哒哒哒”,花盆底踩着青石砖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小桂子虽不算机敏,却也能听出来人是谁,忙转过身行礼,

“奴才给福晋请安!”

燕慈穿着素白,站在清冷的月光下,面色有些焦灼。

“小桂子,永琪病了吗?”

“啊?”小桂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心里一个咯噔,

主子才吩咐不许告诉福晋的,怎么福晋已经知道了?

“福晋......这......奴才......”

“哎呀,真是急死人!”

燕慈性急,见不得小桂子抓耳挠腮、吞吞吐吐的样,直接推开了房门,提裙而入。

永琪正埋首于公文中,闻声抬头,燕慈已三两步到了跟前。

“小燕子?”

永琪见燕慈衣着单薄,脸色也不是太好,忙起身捞起一旁的斗篷给她披上。“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已经歇息了吗?”

“我没事,”燕慈拉住永琪上下查看,“你出了什么事?生病了吗?受伤了吗?我怎么听说太医给你开了方子?”

永琪一怔,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的小桂子,

小桂子急忙地摆手摇头,好不容易等到永琪朝他颔首示意,忙如获大赦般地匆匆退了出去。

燕慈眼见着他们的互动,很是不解,正欲再问,灵敏的鼻子闻到些什么,回身一看,瞧见了身旁案几上的青玉瓷碗。

那只青玉瓷碗里,盛满褐色的汤药,此时还微微冒着热气。

“小燕子......”永琪一个没拉住,燕慈已到了案几前,端起药碗再细细闻嗅一番后,她担忧地蹙起秀眉望住永琪的左肩,“永琪,是你的旧伤复发了吗?”

她幼时体弱,长年与药罐为伍,对各种草药都非常熟悉,只消闻一闻便能辨出其中成分。

“我的旧伤没有复发,”永琪温柔地拉住燕慈的手,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凉,遂紧了紧她身上的斗篷道,“我们先回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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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旧伤没有复发,那为什么太医要给你开药?”

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可以问个清楚了,上了床榻燕慈便迫不及待地追问。

永琪一面替她盖好被褥,一面轻描淡写道,“这几日练箭过勤,肩肘有些酸胀,皇阿玛便让太医给我开了方子调理,说是担心秋冬寒气重,不好好调理会引发旧疾。”

“我让下人不要告诉你,以免你担心,至于那汤药,虽是熬好了,我也不准备喝。”

燕慈的一颗心刚放下些,转瞬又提了起来,“为什么不准备喝?”

永琪笑,“我哪有那么娇弱。”

燕慈忽地仰起脸,亮亮的眸子看向永琪,

“谁说只有娇弱的人才要调理?我也不娇弱啊,可不也在调养?”

话出了口,总觉哪里不妥,细想过后,燕慈不禁脸庞发烫,

皇家向来看中子嗣,太后见他二人成亲半年有余,虽是“恩爱无比”,却一直未有喜讯传出,不免着急。

只有他们俩人心里清楚,未有肌肤之亲,何来子嗣?

商议之后,太后每每问起,燕慈便硬着头皮说自己可能是幼时常生病,所以体虚,永琪已请了大夫给她开药调理。

太后对燕慈很是疼爱,立时给她换了最好的太医,燕慈搪塞不过,只得乖乖地喝药。

“我身强力壮,并不需要调养,倒是你......”永琪的俊脸也有些微红,“上次太医给你把脉时说你有体寒之症,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你都要好好调理。”

他在床榻边侧身坐下,轻轻拢了拢燕慈的秀发,柔声道,“我只望你安好。”

低沉温柔的话语,听得燕慈的心倏然一跳,

又因离得近,他温热的气息拂在燕慈细嫩的脖颈上,惹得燕慈有些不知所措。

是该要躲避的吧,躲避将她围绕的温柔,躲避他无处不在的气息,

可是,心底却有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方燕慈,你还要躲避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你自己的心?”

燕慈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眸光有些凌乱。

“小燕子,怎么了?”永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燕慈平复下心神,窘迫地拍了拍头,“我大概是脑袋坏掉了。”

“什么脑袋坏掉了,”永琪拉下她的手,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我看你是太累了,该歇着了。”

“可是......”燕慈想了下,咬咬唇道,“我还是想去书房陪你。”

“最近夜里凉,你就不要去陪我了。”永琪温情脉脉。

燕慈澄澈的眸子望着永琪,欲言又止,睫毛轻颤。

平素常见她活泼的一面,难得见她安静柔美的样子,永琪不由心中一荡,良久才敛了心神,道,“我在旁陪你,待你睡着了,再去书房处理公务。”

燕慈瞪大了眼,心中又是惊来又是喜,少顷后,她从床尾的书籍中翻出一本来,眸中又染了调皮的笑意,“永琪,我有个好办法,可以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永琪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默契地接过她手中的书本翻了开来,微微笑道,

“那......还念几首和燕有关的诗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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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燕双来归画栋。

帘影无风,花影频移动。

半醉腾腾春睡重。绿鬟堆枕香云拥。

翠被双盘金缕凤。

忆得前春,有个人人共。

花里黄莺时一弄。日斜惊起相思梦。”

......

头靠鸳鸯绣枕上,听身旁人念着有些耳熟的诗词,燕慈心中不禁感叹,

原来,她入宫已经不少日子了。

初来时,只觉每一天都难熬得很,可从何时开始,她竟不觉这宫中岁月长了?

极其自然的,她想到了为她念诗的这个人,想着想着,她又极其自然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从被褥里微微探出头看他。

永琪垂眸低首,看起来很是专注。烛火暖暖地映着他俊秀的面容,映着他深似海的眸色,也映着他纯白的衣衫。

此时的他,如遗世独立的上古谪仙,如窗外清白明朗的月光,

可燕慈却在想,他笑起来的样子,才真真是好看。

正想着,忽然,他就真的笑了一下,轻轻的浅浅的,可是,真好看。

随后,他竟然抬眸看了过来。

燕慈猛然惊醒,糟了,是自己看得太入神被他发现了吗?

她忙翻了个身,紧紧阖上眼,心却不争气地狂跳。

额前的秀发被仔细拂好,被角被重新掖好后,不多时,燕慈的耳旁响起了一声轻叹,然后又是那好听的声音,却比之前更低徊,更深情,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声一声,一句一句,直教人心动不已。

虽是闭着双眼,燕慈羽扇般的睫毛却轻轻颤动着,颤动着,最后,悄然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恍然间,她似乎又听到了心底的那个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坚定。

“永琪,这两句话是你对我的承诺,我记得的。

我一定会看清自己的内心,

请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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