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人归

京城下雪数日，整个城里边儿都裹着白毛毯。街巷里几个小孩拿着糖葫芦追闹，卖包子的伙计扯着嗓子招呼客人，酒馆里几桌人高谈阔论...还算祥和。

那“妖孽”就是这个日子回来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京，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那车中人非富即贵。

人就是顾老爷。

街坊四邻嘴中议论的顾老爷是难得的端正人儿，长得那可是天仙都比不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质非凡。

可这位天仙都比不上的顾老爷，现在在马车里晃得快要咽气了。

“长安！”马车里的贵人叫了声儿。

驾马那位探个脑袋进来，笑嘻嘻地问：“顾老爷有何吩咐？”

“你这能不能稳点？非得把我吐死在半路是吧？”

“不会的不会的。”小孩儿还是挂着张笑脸，“顶多小片刻就能到顾府，这会儿吐死算不到半路。”

顾老爷气得翻个白眼，“你小子皮痒了是吧？”捞一把广袖作势要揍小孩儿。

这一拳来真的，长安反应快把头缩出去才躲过一记，在外边啧啧几声冲里边的人喊，“顾老爷，您再忍忍！”

这一嗓子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离得近那三两个个行人听见“顾老爷”仨字，齐齐看着马车。

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人吼“车上人是顾老爷”，登时阁楼上全是清一水的姑娘，那是长得好看的有不好看的也有，缤纷的很。

长安惊得出神，车里那位掀起帘子一角出来看看风景，单是露出半只桃花眼都把那群姑娘激动得叫，还真是不敢想象整个帘子掀起来会如何。

那姑娘的手帕些跟飞那什么似的，一条街上全是，马车顶上挂着好几根，长安也无法避免的捎上几根。

对身上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他真是想打死里边那人的心都有。

“唉长安，你要看上哪家姑娘就跟我说。我亲自上门提亲。”里边顾老爷声音懒洋洋传入耳。

长安没好气哼哼，“那人家姑娘还没等到你带聘礼到就先疯了。”

“为啥？”

“以为是你顾大爷去提亲，不疯才怪。”

“唉虽然理是这个理，但你要真有看上眼的得告诉我，我去帮你提亲至少不会被人关外边连门都不让进。”顾老爷属实讨打。

“唉你别说我还真有看上眼的。”长安突然变得贼兮兮，里边顾老爷也凑到他身边去。

“哪家的？你尽管说，只要不是有夫之妇。”

长安毫不忌讳扔个白眼过去，“京城狗贼顾迁，住城北家里特有钱那个，去吧。”

顾老爷伸手一掌拍在人头上，“自己玩泥人去吧，人家顾老爷对你没兴趣。”

“得嘞，我这就去，还请顾老爷自个儿驾车回去。”

“唉你这臭小子..”他抬手又准备给人一大巴掌，哪想小崽子还真跳下车了。

“长安！臭...”掀帘子一看，长安就站在顾府门口像看傻子那般看着自己。

“您这准备卡那儿卡多久啊？”对于从窗里爬半个身子出来的顾老爷，他是真的想笑那傻子一顿。

可人黑着脸，他又将笑意硬生生压回去。

“长安。”下车同长安一并走的顾老爷突然叫他，“你是怎么在我手里活这么大的？”

我特么还以为您要煽情呢？

最后长安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顾老爷手下留情，我又硬。”

“这样。”顾老爷若有所思，“你命有多硬？一刀下去会不会死？”

顾老爷，我看您命也硬，要不您特么先砍自己一刀看看会不会死？

这些话也就在心里想想，长安实在不想理他，加快脚步在走廊拐角跑了个没影儿，留顾老爷自己一个人慢悠悠走。

老爷看着那拐角还叹口气，“现在年轻人真是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