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书院早早的放了年假，方便外地的学生离京过年。

家里本就有子柔这个闲不住的小霸王，今年又添了合戈表哥能一起说笑玩闹。所以在家除开完成夫子留的几篇策论的时间，其余时候都像流水一般滑过。

转眼便到了除夕夜，你沐浴过后坐在镜子前，由得慧娘好顿摆弄。最后把你打扮的明艳照人一团喜气，慧娘才勉强满意的作罢。

走出院子，你不住的去扶鬓边的金簪，总感觉今日的头格外沉重，好似下一秒脖子就要被压塌。

直到瞧见了等在前院的子柔，你终于忘掉自己的窘境，噗嗤一声笑出来。

只见子柔穿了件枣色外袍，头上一半发丝攒做一团，其上箍了个红英冠，额头上戴着个大红嵌宝抹额。这些都不重要，引你发笑的是他那张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上，居然抹着两团艳色的胭脂！

此刻，被你一笑，子柔的脸涨的更红了，活脱脱就像一个染多了红色的年画娃娃。

宁怀（宁子柔）嬷嬷！我都说了莫涂莫涂，你偏说喜气！

子柔又羞又怒的埋怨着打理他的嬷嬷，你更加乐不可支。

文茵喜气，太喜气了，有了子柔，阿姊可算不是那个最“喜气”的了，哈哈哈。

说笑间，太子与合戈也收拾整齐行至院中。

相较你们两个半大孩子，那二人的打扮就平常多了。太子穿着一件明黄常服，只是腰间的宫绦换成了红色。合戈前两日已行了冠礼，往日披散一半的头发全部梳拢在头顶，带着一个紫金冠，一副正儿八百的成年人打扮。

文茵阿耶，表哥。

子柔本还想再抱怨两声，听你这一喊，立刻收声，也规规矩矩的给父亲请了安，又给表哥行礼。

太子略显满意的点点头，见你满面笑意，被感染似的也露出些和蔼的笑容。

太子宁川该走了，今日阖宫大宴，各宫娘娘和各位重臣都来，东宫不好到的太晚。

门口早就停了两辆大车，太子先行，你和子柔落在最后，两人仍为刚才“喜气”的事小声笑闹着。

东宫离今晚开宴的太极殿直线距离不远，可车马却不能在殿宇之间横穿，只能走外宫道绕个远到玄武门，然后再下车换肩辇穿过内宫道进殿。

而大臣们和开府的王爷们就走的更远了，因非朝贺或帝王巡幸宫外，正面朱雀门并不开。所以他们的马车都只能顺着宫墙外绕过半座城到玄武门，再由玄武门进宫。

每年辰正开始的晚宴，有的大臣卯初就从家出发，生怕来迟。

故而东宫仪仗到的时候，多半大臣王公已经就坐。你跟在阿耶身后，瞧见右侧宗室近支的席位上，几位叔叔都到了，二叔正与五叔说些什么，二人脸上笑意浅淡。

长久凝视并不礼貌，你正要挪开视线，只见楚王宁弈向你投来一瞥。与他对视的一瞬间，你猛地感到，心，乱跳了一拍。他那看似淡然的墨色眼眸，居然能投出如此鹰视狼顾的视线，直刺你的心底，锐利难当！

好在下一瞬，他就低眉敛目的转开视线。只有你紊乱的心跳，似乎在昭示着刚才的一幕不是幻觉。

太子带着你们走的近了，挨个与众弟弟们见礼。你和子柔也给几位叔叔请安，太子又介绍合戈给众人认识，一时间宗室席位上热闹非凡。

你没忍住，又偷眼去望了下楚王。他没有与二叔五叔等人坐在一处，而是单独坐在一个僻静的席位上。此刻大家都热闹的寒暄着，他也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最后，让人怎么也不能想象他方才那么锋锐的盯过你。

韶宁公主文茵！

韶宁姑姑从另一边蹦蹦跳跳的闯过来，她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宫装，年轻的面庞明艳照人。

韶宁公主快走，我特意让宫人把你的席面安置在我旁边呢！

韶宁拉着你就走，子柔当然不愿意自己留下来面对严厉的阿耶，轻嚷着跟上你们俩。

宁怀（宁子柔）姑姑，我也来！我跟阿姊坐一个席位！

见一双儿女被妹妹拉远了，宁川笑着摇摇头，也与众人寒暄着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