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住的地方在后院正房,离东宫正殿重华殿很近,可以直接从重华殿的边门穿过去。故而几人都没坐轿,只撑着伞挡雪步行过去。
因太子妃缠绵病榻,正房的碳烧的极足,你们甫进房门便感到一室春意扑面而来,连带着身上粘的雪花也顷刻间便化掉了。
见太子妃的大婢秋鹤从卧房迎了出来,你便问:
文茵太子妃娘娘醒着吗?表哥今日刚到,说来给娘娘请个安。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透过保暖的毡帘,从卧房传到正厅。
秋鹤担忧的回望了一眼,可隔着门帘什么也瞧不见,只好说:“娘娘吩咐过,小主子们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了。”
几人相望一眼,合戈示意你走在前面。长幼有序本该兄长先行,不过一来他为客你是主,二来他作为晚辈拜见太子妃需要你介绍引荐。
三人进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早有小婢抬了绣花墩来让你们落座。
卧房的药味熏的人嘴里发苦,太子妃半躺在床上,发丝迤在明黄的锦被上,被衬得黯淡无光。“外面下着大雪,咳咳……茵儿怎么这时分过来了……”
一句话说的气虚乏力,尾音几乎消散在空气中,你忙笑道。
文茵正是因为下着大雪,娘娘不便出门,儿臣们才来与您凑趣儿逗闷子。
说着你给子柔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接话。
宁怀(宁子柔)是啊,恰巧今日表哥也从闽海上京,我们就一道来给您请安来了。
一旁的合戈单独上前俯身行礼,身上那种仪表堂堂的沉稳劲儿,使得屋子里几个伺候的小丫头们纷纷交换眼神。
牧云合戈甥儿闽海盐道布政司布政使常山之子合戈,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灰败的眼神闪过一抹亮色,招手让他往前走走,“你是明仪家的合戈?”
明仪是合戈母亲的闺名,他愈加恭敬的垂下头,答道:
牧云合戈是。
“多年不见,你已经这么大了,咳咳咳……咳……”太子妃剧烈的咳起来,嘴上苍白的只有一丝血色,半晌才平复下来,接着道:“你阿娘好吗?”
牧云合戈阿娘尚好,只是担忧娘娘病情。
太子妃叹息一声,“我是个不中用的,平白害你母亲担心。”
牧云合戈阿娘知道娘娘要说这种话,叫我一定请娘娘宽心,还说她还等着再跟娘娘一起赛马呢。
“你阿娘是个促狭鬼,我们没出嫁那会儿经常去赛马,每次比不过我不说,还总找借口。咳咳……”她缓了一会接着说,“今儿说缰绳不好,明儿说蹄掌没钉好。”
一个短促的笑容在太子妃脸上绽开,“后来我们各自嫁了人,有了孩子。起初几年还好,我们带着孩子经常见面。”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合戈,你还记得钰哥儿吗?”
合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缓了一瞬才委婉的回答。
牧云合戈甥儿当时年幼……
太子妃提到早夭的儿子,眼睛里闪着莹莹泪光,“钰哥儿要是还在,也差不多如你一般年纪。”
为防太子妃过于激动,你赶紧上前一步安慰到。
文茵娘娘,徐太医说您这病不宜多思多虑。再者,表哥进京也算喜事,想来舅母(合戈之母)也不愿您因此伤怀。
太子妃见你抬出明仪,渐止了泪,脸上强抿出个笑容,“好了,你们年轻人自去玩吧,不必在这儿守着。”
你们这才诺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