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节 侍寝之夜

岚堂烁这半个时辰便如此趴着，脑中空空，殿外姑子通报催促回宫用晚膳，才闻声抬头见至黄昏，斜阳入殿，撒落辉光，叹口气应答着起身掸过水袖，负过手推门而出，面上无异。

回宫时才见女帝在宫中候着，侧坐偏殿桌前手持一细银棍，拨着小炉中的香料，女帝眼眸低垂，长睫落影，便是这样一张美貌的脸，将如此青春年华奉献给淮梧国，起早贪黑于养心殿处政，料理兵务与国业。

那双姑娘家本该执笔画眉的纤纤玉手，掌心有着细茧，平日虽有养护，却不敌时常要去校场亲练兵卫，她身穿兵服举剑的模样，气势丝毫不输常年征战的将士。或又因是圣上，真龙天子，可谁人又记得，她并非生来就做皇帝的，这帝位与权利容不得她有丝毫差池。

不知是否被香料熏着锦觅清咳出声，岚堂烁心头一紧，从早些年见过女帝身染寒凉之症，却依旧坚持于养心殿内召重臣长夜议政，最终体力不支而昏厥，她本可以不用如此拼命，在外头却要装出一副不善朝政，庸碌无能的模样。

她那几日面色煞白，精神欠佳，唇沿干涩皲裂，咳嗽不停，嗓音发哑，因而无胃口，只成日喝着汤药，偏的那几日处在最冷时，连太阳也不见，殿内阴暗着，女帝便靠在床头，情绪低落便脑内开始忆起从前，起先还笑着，口中念着父皇母后，继而又崩溃落泪。

那样无助却还要忍着不出声，才十三岁的岚堂烁透过纱帐看着，他那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却又知道离开父母的感觉，撕心裂肺，就如他当年刚进宫时，与父母拜别到如今四年，也完全将这皇宫当成家，不为别的，只因这座牢笼中有爱人，锦觅伸手取帕子擦拭唇角时，余光瞥见便起身招手唤他。

“随朕去用膳罢。”

一如当年唤他而去，岚堂烁走近去牵过手，指腹摩挲过女帝掌心细茧，一同步入内阁。这桌上皆是丽妃爱吃的菜，虽花样多，可每样都摆的少，女帝不喜浪费，因登基前连年战乱国库所剩无多，民间虽有产业却无可补损，只得平日里节省些，又下了令去连朝臣一道约束，更引不满。

曾问为何要使那些朝臣生厌误解，锦觅笑笑，道：他们见不得钕子登帝，却又违心高呼吾皇万岁，岂不可笑？原来女帝早就知晓了谁人的嘢心，不过与诸位判臣演上一演，叫他们看着难受，要么不管要么装瞎，一来二去她便是背地里动作，又何人会信一女子能翻天？

岚堂烁不得不佩服锦觅这双面模样，她当着外头人面前确实是看上去毫不济事，而每一次的重病都会佯装着去某位嫔妃处，各宫近身侍女皆是聋哑，而外侍又看不明听不清，再经人口传就成了女帝沉迷后宫，为享贪欲竟数日不上早朝，那些朝臣听之，有喜有忧的，如何如何都瞧得出来。

期间派暗卫去监视着，于女帝不在的时日那些叛乱如何打量，知晓其动静，或是否真与摄政王有通，锦觅对此心知肚明，哪些是真正愿效命于己，值得信任的忠良，哪些是吃里扒外，恨不得拉她下位拥立新王的奸佞，便是这无数次反复探查才得以明知，同时私下亲前去与忠良结交，慢慢收得人心。

膳后女帝去了汤泉宫沐浴并命另一处赐浴丽妃，洗净更衣随公公们去到圣上寝殿，有姑子召他进殿便踏入，随后闭门，方才他张望殿外一圈，周遭都无人在外，连近身的哑侍都遣走了，莫不是圣上吩咐，怎会一人都不留，殿内似点了香甚是好闻，岚堂烁轻嗅着又似是放松许多，朝里走去。

拨开一层层帘布才见那内景，隔着剔透的珠帘，塌上跪坐一女子，穿着簿纱轻衣长发披散，朦胧着见红粉肚兜，那之下是女子的温肌玉肤，丽妃红了脸驻足在那心在狂跃，不知是香薰还是美人在候，他分明悸动却有退怯，锦觅见他迟迟不来伸手掀了珠帘，随玉珠碰撞弯唇出声，轻语：

“夫君，天色已晚，快些来歇息吧。”

若说方才是岚堂烁羞意作祟而使窘迫，如今是她先手相约，自不能错过这番闺房情趣，能得圣上亲唤一声夫君，是如何修来的福气，他微挑眉头顿时没了先前的退缩，跨开步上前一展袖掀开碍事的珠帘，扶着那人肩膀压在塌上她面上有红晕，那矮桌上见底的酒杯，确实证明饮酒了。

“圣上如此邀请，臣，却之不恭。”

两人沉醉深吻，腿尽衣衫互相坦诚而见，锦觅眉目温和，神情慵懒，唇齿微张之际咬住他随了动作而落下的发束，岚堂烁轻笑着拨开那缕发，再俯身轻咬她艳红下唇，舌尖舔舐着，动作轻柔生怕疼痛了，锦觅以掌心抚摸他后背时，再以指甲划过脊柱至尾椎，带着酥麻更刺激情欲。

既如此撩拨便不再放纵，托着她后背使力贴在下腹，果真听见她娇嗔一身，锦觅道了句：坏小子。睁眼一瞬却清醒了几分，使力推开再翻身反将岚堂烁压下，若说力气与武力值她未必会输，是亲手教导无错，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可不肯，这分明是温情时刻却与旁人不同。

连这初次的房事都将之视为一场战，两人不肯老实，都互相争抢上位，似是再没有任何事能与此比更适合使出力气的，都保持着十分清醒，在融合一刻，锦觅因疼痛而软弱片刻，却觉不公低头往他肩头咬着，岚堂烁嘶的一声亦不服输，之后愈来愈烈，到最终共同释放尽忘了争斗，锦觅平复呼吸见在上便得意一笑，道：

“成王败寇，是朕赢了。”

PS:小清新床戏什么的，喔我真棒。⊙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