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刺杀陛下，被当场处决了。”赵高的神色缓和下来，他的声音轻渺，仿佛在诉说一个无足轻重的事实。
“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我有些愕然，“他已经是丞相，为什么……”
赵高未等我说完，他有些轻蔑地勾了下唇，忽然轻笑一声，“已经死了的人，说这些，你认为还有用么？”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我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个名字会引火烧身，拉着我们一起陪葬。”赵高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你知道吗？”
我想，也许甘罗曾经与罗网结过梁子，也许他本就是和昌平君一样，是潜伏在朝中的叛逆。
我知道父皇最厌恶背叛，也许是因为这些，所以赵高不愿让我再去牵扯这些前尘往事。
我及时闭上了嘴。
我曾经认识他吗？
我回想着栎阳所说的话。
烛光通明处，我和赵高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中没有任何声息，我只闻到赵高身上淡淡的冷香，裹挟着账内的每一处暗沉。
我点点头，终于撇开了脑袋。
不再去看那对精明算计的招子。
赵高轻哼了一声，有些无奈似的轻叹，一把将我拦腰抱起，走向帷帐后的床榻。
我原本冷静下来的心绪又一下子被点燃了，“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使劲儿地想拍掉他的手，却瞧见了他眼底的那一片戏谑。
赵高的步子停了下来，他低下头，伏在我耳边轻轻吹气，耳语道，“这儿可不比家里，外面都是你父皇的探子。”
他眼里闪过几丝阴森的寒气，“你应该不会想让陛下知道，我们成婚三年，还是分床而眠吧。”
我感到背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丝寒意。
我呆滞地点点头。
赵高没有再搭话，他将我放在了床榻上，无声无息地用内力熄灭了帷帐门口的两盏灯。
只剩下床帐外的几支暖烛还随风一跳一跳地亮着。
我赶忙扯来那床厚厚的锦被，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赵高似乎觉得我的一举一动都那样好笑，脸上的笑意渐深。
他顺势扯了腰带衣衫，一下子便要钻进来。
我赶忙往里头一滚，卷起被子就躲在了角落，“你干嘛，你别过来！！”
借着微微的烛光，我还是看清了赵高的表情。
虽然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上流露出的是笑意，但每一丝笑都带着刺骨的严寒，我知道这老妖怪绝不仅仅是想睡觉而已。
我感到耳根子有些发热，只好把头埋进被子里，希望能掩饰一二。
赵高似乎完全没理会我的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内衫，悠闲地躺了下来。
他伸出右手，力道很轻地拍拍枕边的空地。
我怔然地瞧着他，却发现他的手指微微朝帐顶指了指。
我还来不及去抬眼仔细瞧上一瞧，便被一股无形的内力给吸到了赵高的怀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脸颊上温热的气息。
目光所及，只是他。
赵高的右臂环绕着我，把我禁锢在那个位置不能动弹。
我听见他低低道，“屋顶有探子。”
不是吧？
我的内心是一万匹羊驼经过。
父皇的探子可真是无处不在。
连屋顶也不放过。
虽然我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但赵高自然是能瞧的清清楚楚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敢再乱动，只能僵硬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别人。
真的很不习惯。
更何况我这十几年都是一个人睡的，今夜要和这个老妖怪将就……
我闭上眼，仿佛已经看见那匹妖冶诡谲的狐狸正冲着我舔着爪子。
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生吞活剥了我。
我就这样靠了半晌，低低道，“走了吗？”
赵高幽幽地眯了眯眼，摇摇头。
……
我尽可能得去想那些别的事。
比如明天打猎要穿什么……
之类的。
我闭着眼思索了半天，又轻轻掐了一下赵高。
我咬着下唇，皱着眉，用嘴型问他。
“走了没！”
赵高的眼底一片静谧。
那样安然又平静。
奇了怪了。
他将我抱得更紧，我不自觉地把脸伏在他的怀里，听到他鬼魅般的吐气，用指甲懒洋洋地在我手掌心写着字。
我一口血就堵在嗓子眼了。
“还在。”
我求求帷帐上的探子大爷，我今儿求您还不成吗？您赶紧回去睡觉行不行！
我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不想再去问他。
赵高似乎也放松了抱我的力道，只是半眯着眼，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我此时此刻却是绝对睡不着的。
不行，凭什么这老狐狸一点事儿都没有似的，我有些气闷地使劲儿一戳他的腹部。
没想到赵高一下子便醒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着我的发，声音悠远而轻柔。
“殿下还不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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