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因为昏睡了一觉，身体多少有些瘫软无力，身上还可以闻到一点迷香残留的味道。

门外有人守着，听着脚步声，是两个人轮守换班。

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有人在门口说话。

“老大说了，把她带过去。”

门外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华裔男子，个子高大，看上去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便装，手上有很重的老茧，一看就是长时间用枪留下的痕迹，左边的男子穿着短裤，露出来的小腿上有一些红色擦痕，可能是因为训练留下的疤。

推断或许这一批人，有可能是从某个训练营挑选出来的精英。

我被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屋子里，身体被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不得动弹，眼前看到一些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刑具。

其中最为突出的，是那个电击仪器，记忆犹深，原来在美国的时候，曾经有一场训练，就是电击训练，很是残酷，很多人都因为电击训练没有撑下来，死的死，退出的退出。

坐在那把椅子上，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我大概可以料到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的方法对待我。那么，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去对待茯苓，在来带我离开之前，或许早就已经对她用过刑了。

地上有一滩血迹，应该是她的，放仪器的桌子旁边，有一个大水缸，冷水溢满了水缸，顺着水缸流在地上。我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屋子里都是黑压压一片，神经紧绷着，一点声音都不能错过。

对陌生环境产生警戒感，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知道那个人，会什么时候出现，等待的过程很漫长，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就在我观察房间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铃铛的声音，很耳熟。

随之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影，看不清脸，脚步声愈来愈清晰。

皮鞋发出的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地上摩擦，透过光，只能看到那是一双男士皮靴，是军用皮靴，皮鞋被擦的锃亮，一丝灰尘都没有，由此可见，鞋的主人很爱干净。

愣神的功夫，就听见那人拖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那人坐了上去。

那人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屋里真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呼吸声，原本在夜里可以看清东西的瞳孔，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屋内除了安静，就是压抑，摸不准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啪”

台灯亮了，晃的眼睛难受，下意识抬手去遮挡，这才看清楚那边坐着的正是黑猫…

陈应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扯了扯嘶哑的喉咙，有些不爽，极其的不安，这是在试探我的心里防线…

黑猫“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是谁？”

陈应雪“呵，你不是应该很清楚我是谁吗？”

黑猫“我只知道你的代号叫蔷薇，我劝你，最好配合一点，只要你肯归顺我们，就不用收那些苦…”

黑猫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琢磨着我的每一个表情。

笑了笑：

陈应雪“你把她怎么样了？”

黑猫“你现在应该担心自己，而不是担心别的…”

黑猫一直盯着我看，敲桌子的声音一直没有变过…

陈应雪“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陈应雪抬头，和黑猫对视，眼神里的倔强很是鲜明，对黑猫的厌恶感直接摆在脸上，毫不避讳。

那个眼神，黑猫大概不会忘，很像一个人，一个故人，倔强的眼神，和性格鲜明坦荡，很像那个人，以至于让他觉得产生了错觉。

黑猫“不怎么样，不过是让她吃了点苦头而已…”

黑猫“你现在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只要你肯归顺我们，就不用和她一样受苦了，况且，你可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强将。”

陈应雪“呸！我就是去死，也不会和你们为伍！”

一口唾沫星子溅到他的脸上，对面的女孩一脸倔强和愤怒，身体不老实的挪动，巴不得冲上来给自己一巴掌。黑猫不在意的抹了抹脸，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比那个女兵有意思多了。

黑猫“你可比你那个队友有意思多了。”

陈应雪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黑猫看，恨意在心头散发，那个让梦里一直害怕的男人，就在她面前。现实很可笑，过去二十多年前，自己的父母被他害死，二十年后，自己又成为了他的阶下囚，命运到她这里再次轮回。

陈应雪“要杀要剐，随你，浪费什么口舌…”

自尊心不允许她认输，更不能成为那个所谓的叛徒。

黑猫“见过求饶的，没见过求死的，有意思。”

示意站在门口的人过来，并且，让他们把那个桌子上的电击仪器搬过来，把橡胶贴片贴在陈应雪的手背上，还有肩膀上。

黑猫“我劝你，只要你能来我们这里，为我当枪手，你就可以不用受罪了。”

陈应雪“做梦！”

黑猫“还真是灵顽不冥！”

黑猫“想必你一定知道这个仪器吧，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它可比你们那个军队里使用的训练仪器强百倍。一般人，可都承受不了，有的，直接死了…”

那些话，打在陈应雪的心上，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在临到关头，想到的不是死，而是担心队友的安危，自己死了没什么，可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她没了，家就没了。不像自己，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的。

陈应雪没有回话，不屑的笑了笑，掩盖自己的紧张感。

黑猫操纵着那个仪器，第一次，电力在全身散开，浑身发麻，从手心一直传到大脑，又从大脑传到心脏，一直到脚底。

陈应雪一直不发声，紧咬牙关，上牙一直咬着嘴唇，脸色微微发白，脸上渗出汗水。出了麻，就是疼，不过初级，就像有针在刺碰皮肤一样的触感。

陈应雪讽笑：“呵，也不过就这样而已…”

呼吸还算正常，只是有些虚弱，体力在慢慢的透支。

黑猫“别小瞧了这个仪器，还有更痛苦的在后面，还是那句话，投降是你唯一的选择…”

陈应雪再次抬头，望着对面那个人的眼睛，透过那个眼睛，在看什么。那双眼睛，黝黑，却深不可测，一个有秘密的人，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哪怕是一片深海，在他眼里，只有阴冷和可怖。

陈应雪“呵，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跟你这个叛徒为伍！”

黑猫不在意的大笑，叛徒这两个字，倒是有点耳熟，挺像那个人说话的语气。

电流突然开大，陈应雪忍不住的叫了一声，眼睛已经红了，眼泪倔强的不肯流出来，整个人靠着椅子，头使劲的向后磕，以此来保持冷静。

浑身都是麻木，还有疼痛，电流刺激心脏不断加速，血脉喷张，急速运动。心脏的临界点还未到，她就已经觉得快要死了，脑子里都是电波，耳朵里，全是电流划过的声音，感觉自己要耳鸣了。

那两个站着的士兵，就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发怵，尖叫声划破耳朵，整个屋子里都是电流的声音。

陈应雪“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人，是最尖锐的磨尖刀…”

陈应雪“我的父辈都是军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蒙羞！”

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话，又想起父亲告诉她的那些话，眼睛看向远方，模糊的视线，仿佛又看到了父亲，站在对面，教育自己保家卫国为使命…

陈应雪“爸爸…”

黑猫“还挺有骨气…”

黑猫依旧在不断的调整电流级数，反复电流越强大，尖叫声越刺耳，他才会觉得开心，这种变态心理，真的很恐怖…以别人的痛苦为乐趣…

他很欣赏这样的人才，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都是可遇不可求，可惜的是，他谁也不信，只信他自己。

陈应雪“你就是一个蛆虫…”

陈应雪“一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蛀虫…”

突然话头指向了黑猫，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个人的讽刺，还有恨意。

陈应雪“啊！”

又一次的电流，遍布全身，浑身都疼，像是刀子狠狠的划了一刀伤口，疼得她喘不过气！心脏跳动愈来愈快，脉搏也在不断喷张，脑波在不断运速，根本不给休息的时间。

这种折磨，就是在耗费一个人的体力和心里防线，直到被洗脑为止。

黑猫被激怒了，电流不断往上开，这个人的极限，是他最好奇的。那个人的眼睛里，除了倔强，还有恨意，是对他自己的。他能感受到强烈的恨意，不过，他很享受，看着对方恨自己却不能做什么的表情，真的很愉悦。

因为电流不稳定，屋子里的台灯忽明忽灭，再加上凄惨的尖叫声，气氛格外的压抑和恐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