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2）

还是那间小木屋，白衣男子今日并未饮酒，一身素色的长袍简单干净，柔亮的乌发绸缎般光滑，随意地披散着，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冰冷气息。坐在木屋临窗的案几边，正用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拈了一块小小的碎片，修补着掌心里的一枚残破的铃儿，案几上有数十枚细小的碎片散落在一方绢帕中。男子眼神专注、耐心细致地做着，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一旁窥视着他。他的眼眸深邃，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坚毅的薄唇，瘦削的下颌无一不彰显着与众不同的非凡气质。

少女透过窗棂贪看着他的侧脸，她那颗小小的狐狸心里从此落下了一道身影。

夕阳西下，她回到了狐狸洞，神思不属地吃了一个果子后懒洋洋地趴在青草做成的床铺里，想着心事。

一阵环佩玎珰的香风刮过，身着红衣的女子已然出现在少女的身边。

“灵儿，你这个懒丫头，都什么时辰了还窝在洞里睡大觉？”红衣女子嬉笑道。

“红姑姑，你今日没去九重天玩儿吗？”叫做灵儿的白狐伸了个懒腰，变成个少女后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递送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喝了一口，奇怪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不是说最讨厌这种寡而无味的东西吗？”

灵儿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她看到木屋里的男子修补了一会小铃铛后，将东西和绢帕收拾起来揣进了怀里。拿了煮茶的物什去到屋外的桃花树下烹茶。

他的手洁白细长，动作轻巧灵活，衬着淡青色的茶盅，仿佛羊脂玉雕成的般，充满了活力。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盏汤色杏黄明亮的茶水已是冲泡好了。忽然地，她就想尝尝那茶水的味道。

回去后，她好不容易在放置杂物的箱子里找到一纸包的茶叶沫子，又翻到个陶瓷罐子，学着男子的模样泡了一壶茶，尝了一口根本也没想象中的好喝。

一通的胡乱敷衍，灵儿将红衣女子打发走了，继续窝回床铺上想着白衣男子。

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去小木屋，就见那男子倚在桃花树下发呆，他左手的衣袖上染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顾不得隐藏行迹，灵儿跳了出去扑到他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就要查看伤到了哪里。

“小骨！”男子的眼睛一亮，柔声道：“你是舍不得师父一个人，所以才回来陪为师的吗？”

白狐灵儿不由一惊，自己并不认识他，他却两次都把自己认成了那个“小骨”，自己长得很像“小骨”吗？

她气呼呼地想推开男子向她伸出来的手，但是那人的动作迅速，轻易地就抓住了她。

“小骨，师父错了！师父后悔了！小骨，别离开师父，好不好？”男子将她捞进怀里哀哀地诉道。

灵儿皱紧了眉，看向他的眼睛。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盛满了痛苦，直直地望着她。她心中微颤，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她决定试探试探。

“你认错人了！”她毫不客气地对着男子挥了挥拳，道：“快放开我，不然让你好看！”

男子蹙了蹙好看的眉，“小骨，别胡闹！为师今日想吃桃花羹，记得少搁点糖。”

灵儿倒吸了一口气，真是一个疯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行！自己还是想办法快些离开得好。

她使劲地在他怀里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做什么桃花羹，我不要和你在一处，我要回家去！”

哪知道那人听到她说回家，顿时将她拥得更紧，“小骨！不可以！没有师父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一双铁臂死死地箍着不让她动弹，眼眸也渐渐地浑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