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瀛洲

“玉离师叔。”一个弟子向玉离仙子道：“师兄们刚在海边发现一个怪物。”

“怪物？”白子画心里“咯噔”一下，纵身腾空飞去。玉离仙子忙急急跟上。

两人御风至南山山下时，看到一群弟子围在一起嘁嘁喳喳指指点点，海边也有二十来个弟子忙碌着跑来跑去。

玉离仙子指了身边的一个年纪老成的去找人过来，询问发生何事，很快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弟子来报。

“启禀玉离师叔，弟子是玉霄师尊座下的冲清。一大早弟子们按照惯例和昨夜巡视的师兄弟们交接换班，发现远远的海面上有一个圆圆的东西飘过来。有师兄驾船想去看个究竟，还没到得近前便被水下的漩涡卷入翻了船，连人也不知所踪。弟子一面让人去禀报师叔一面命其他师兄弟找来冰丝网，正将那东西拖上岸来，不想惊动了师叔。”

玉离仙子点点头，“你去吧，我和尊上在此等候就是。”

冲清听说六界第一的尊上是站在师叔身边之人，未敢细细打量，躬身后退去。

“抓住了！抓住了！”众人喧嚣起来。

“哎呀呀，好像是个小人鱼。”

“还是紫色的，第一次看到紫色的人鱼。”

“喂，你说这紫色的美人鱼是不是很特别。她肯定能流出紫色的眼泪，那一定很值钱。”

“哼哼，你懂什么！把那鲛人的眼睛剜出来就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碧凝珠，不仅能避水火还可以解百毒。”一个阴冷狠辣的声音说道：“都给我让开，我来取了她的眼睛。”

话音未落，“啊”的惨叫一声，一道寒光掠过，刚要伸出去的手臂忽然鲜血直流，那人几预昏厥。

众弟子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何事，一道银白色的光束射出，网中的小人鱼被吸上半空向外飞去。

白子画展臂紧紧将她揽入怀里，差一点他又要失去她。他的全身散发出澈骨寒意，冷冽的眼神似要冰冻周遭的一切，右手握着的横霜剑上沥下血迹。

所有人都无法置信的瞪大眼睛，仙界至尊的威严随流动的气息压制在每一人的心头。

白子画收回横霜，抱起小人鱼御风向紫宸殿飞去。

玉离仙子愣住半晌方回过神，唤过身边弟子把受伤之人押进仙牢关起来，以备尊上审问，然后匆匆地往回赶，紫宸殿外早已布下结界。

白子画坐在床榻上凝视着怀里的小人鱼，许久未见她长大了。

施法解开缠裹她的冰丝网。上半身幼嫩皙白的肌肤上满是红紫色勒痕和擦伤，腰部以下的鱼身鱼尾有几片紫色的鳞片脱落。几滴鲜血流出，散发着极淡的非花非木的乳香味。

白子画眼神复杂，一丝丝怒气溢出，手下银光拂过伤痕消失殆尽。

这孩子，动静很大地闹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反映，红扑扑的小包子脸上一抹深红，薄薄的小嘴里吐出浓浓的忘忧酒的香气。

她从哪里弄到酒的？还喝了这许多！白子画顿时恼怒起来，西海那一家子都在干嘛？这样小的女娃娃喝醉了酒，无意识地飘在茫茫大海上也不知多长时间，竟然不知道找孩子，真真岂有此理。

《七绝谱》上载: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人身鱼尾，谓人鱼之灵异者。体流线修长，多于深海而居。若想生活在岸上，必要施法化生双腿，否则难于在水外生存超过一天。

白上仙这会子发起愁来，这孩子将她安置在哪里合适？

自己是来降伏钩蛇的。她没有双腿便无法让她跟在身边，又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远离视线范围。虽然能观微，但捉拿钩蛇时不可大意分神，再者人心险恶，保不准有人乘自己不在之时对她下毒手。

若是施法为她化生双腿，却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而且化生双腿后，她就不能再回深海长久生活，那时候她能去哪里？

她会愿意和自己回绝情殿吗？自嘲的勾下唇，从第一次知道她开始，自嘲的次数超过千年的累积。

抬手为她施上几层结界，并用水系法术保护好以免因缺水引起身子不适。让她在床榻上躺好，拉过被子轻轻盖上，思考着对她的安排。

等回过神，发现手轻抚在她的发上而眼一直牢牢地看向她泛红的脸蛋儿，白子画像是被惊住似的，拿过手看看后讪讪的放下，转身打算离开。

袍袖却给一只小手扯住，牢牢握在胸前，小娃娃迷迷糊糊地道：“别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

白子画立刻红了眼眶，心像被撕扯样地难受。站在榻边许久许久，他终于做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