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路峡关（二十五）第一座山

夜色将至，天空昏暗下来，798园区的地面路灯都亮了。沿街的画廊、设计工作室、展厅和艺术品商店也都灯火通明，各种浓烈的、典雅的、忧郁的、清新的色彩在橱窗里静静地陈列着。

“你说，艺术品是不是有点儿像女人？”岳小侠问辛晴。

“哪里像，缤纷艳丽吗？”

“不是。艺术品的命运很像女人，是收藏者的品味决定了艺术品的价值，这个你承认不？”

“承认。”

“优秀的艺术品需要优秀的收藏家、鉴赏家：雕塑、绘画、设计、包括你的服装，这些出色的艺术作品都需要被有眼力的人欣赏并买下，才能实现自我价值。”岳小侠感慨道。

辛晴想了一下，说：“也有不同的地方。”

“哪里不同？”

“艺术品可以等待，就像橱窗中这些展品，今天、今年没有遇到合适的买家，它们仍然可以经过无数个岁月等待有眼光的收藏家出现。女人不一样，女人等不起。”

小侠紧跟了一句：“所以，结果比过程更重要一些吧？”

辛晴重申自己的主张：“对于生命体来说，大家的结果都是一样，而生命进展的那个过程是千差万别的，怎么推进并体验这个过程更重要。”

“我要现世报。”岳小侠咬着牙说。

“现世复杂。比如你那个合作伙伴，那个教头，跟你隔行且隔山，你的现世报如何实施呢？”

“阻力是有的，我承认，”岳小侠清了清嗓子，说：“跟另一个行业的人交往，你知道难度在哪里吗？”

“在哪里？”

“互相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都是说的中国话，有什么听不懂的？”

“资深人士是指那些在一个行业里浸染时间很久的人。他们往往有一套套的成型的理念和基础概念，跟他们谈话时，一个专业概念对不上，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从根本上丧失掉平等沟通的机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岳小侠深有感触地说着：“搞体育的人还算好一点儿的，那些搞科学研究的，你确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虽然都是中国话。我老公跟他同事打电话，不用加密、不用外语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电子行业的谈话内容。”

“电子行业跟我们隔着十八道弯，我很纳闷你俩平时都聊什么？结婚几年了，感情还挺好！”

小侠笑了：“他给我讲广义相对论，我给他讲米开朗基罗。”

“哈哈哈，有什么奇葩的交流体验吗？”

“各种奇葩的思想冲撞，各种。”

“比如呢？”辛晴好奇地问。

“上周末我俩去公园，一对情侣在水边拍风景，女孩的手机不小心掉进湖里了，小伙子跳进水里把女友的手机捞上来，围观群众热烈鼓掌。我说：‘这会儿女孩应该给男友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猜我老公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这会儿他俩应该把电池先取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辛晴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许笑！”小侠说。

辛晴唱了起来：“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