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江面浮尸

今天早上，王默本想回家看望她母亲，可是一大早就看见罗丽抬着漱口杯呆呆的站在电视机前，她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沫子都开始冒泡了。

王默打着哈欠走过去，在看见电视上的新闻以后，眼神瞬间变得清澈。

“今日早上八点，我市元江被渔民打捞到一具尸体，死者为男性，目前身份不明。”

今日新闻主持人的话落入两人耳朵里，两人头顶好像一道雷劈过，王默抿了抿唇，情绪未定地说道:“别，别担心，说不定，是人类的犯罪！”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两人一听见这样的消息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猎罪。

听见这话，罗丽稍微缓和了神色，她嘴里有沫，口齿不清晰地道:“也是，若是猎罪，辛灵仙子肯定会通知我们。”

罗丽转身进卫生间洗漱，催促王默道:“收拾收拾我们先回家看阿姨吧。”

王默那么说，罗丽还是有些担心，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先回去看望王默的母亲，总感觉后面会出什么事，那就又去不成了，王默这么久没回去，万一她母亲起疑心了怎么办？

“嗯，好！”

今天一早，白光莹等人一赶回市区就收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他们赶紧直奔基地去找辛灵。

辛灵和时希看见两人身后跟着的御王，意外又惊讶。

时希更是皱了皱眉，她看着眼前的人不断走向自己，不温不火地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想得紧，就来了。”黎灰在看见时希的时候完全就是变了一副模样，他眸中带笑，藏着深深的爱意。

时希仿佛已经习惯了黎灰这般轻浮的语气，“我在人类世界很忙，没功夫照看你。”黎灰精通卜言之术，多次无聊的和她下注，让时希觉得，这人就没有正经事做。

“不用，我是来爱你的，不给你添麻烦。”黎灰毫不知廉耻地道，万年岁月，他和时希之间的相处早已变得坦然。

仙境人人皆知，御王黎灰爱慕时间之神时希，可时希跟个没事人一样，既和黎灰一如既往地相处着，也不回应他。

其余几人都稍微有些尴尬，庞尊更是撇了撇嘴。

辛灵掩唇咳嗽两声，看向白光莹和庞尊，“你们，是在哪里遇见御王的?”

庞尊如实道:“在一片山林里。”

“山林?”看来白光莹和庞尊顺利查到了那些事，辛灵赶紧问道:“查到什么了？”

白光莹将傀儡山庄里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辛灵，包括御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的原因也一并说了。

辛灵在听见情公主三个字的时候，眸光微闪。

“傀儡?”时希问道，傀儡一词在她的印象里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看时希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白光莹看向黎灰道:“是御王说的。”

时希看向黎灰，黎灰确定地说道:“确实是傀儡。”

辛灵眸光深邃，三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

白光莹对于傀儡山庄一事还是有很多不解，“那炼制傀儡的究竟是什么人，是怎么从仙境来的人类世界?”

当年仙境大战打开的来人类世界的通道已经被辛灵封印，庞尊看向黎灰，指着他说道:“不，还有灵犀之门呢。虽然如今灵犀阁一半以上的人都在人类世界，但是还有几位留在仙境。”

确实，不能保证是不是有灵犀阁的人打开了通道，时希却摇了摇头，她不觉得剩下的那几位会帮助女王。

辛灵重重叹了口气，她不确定此事和灵犀阁的人有没有关系，但是一定和曼多拉有关，“仙境传消息来，说是曼多拉以镜之力打通了一个人类与仙境的通道，已经可以让圣级仙子穿行了。”

辛灵在女王身上下了禁止封印，曼多拉费劲心思打开镜之通道，说明已经有人加入她的阵营，替她来人类世界办事了，虽然她自己来不了，但让几个手下来人类世界搅弄风云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基地的气氛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虽然知道女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真的有敌人出现了，还是有些慌乱。

“黎灰，你过来。”时希突然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对黎灰道。

白光莹:“时希为什么把黎灰叫走了？”

辛灵叹息道:“你们刚才说的没错，哪怕如今连灵犀阁的司仪都在人类世界，但这并不能代表灵犀阁全部成员的立场，如今灵犀阁在仙境所剩的人不多，加之现在情公主的钥匙也在黎灰手上，他突然出现在傀儡山庄附近，很难让人不怀疑。”

时希只怕也是怀疑到了这一点，白光莹道:“那他对时希，就会说真话了？”

辛灵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道了一句，“神明没有那么好骗。”

可是黎灰不会灭迹法术，辛灵倒更觉得，那两人是有话要说。

辛灵:“至于你们所说的炼制傀儡之人，仙境里除了灵公主以外，只有一人会灭迹法术。”

“梦公主，梦艺。”这个太明显了，白光莹和庞尊先前就想到了，但是却对她能来到人类世界感到很奇怪。

白光莹想起千年前和这位梦公主也曾有过纠缠，“看来，她已经彻底压制了梦术，逃了出来。”

梦公主，叶罗丽仙境的圣级仙子，掌管梦境的力量。她是一个拥有双重人格的双生仙子，妹妹梦艺是梦公主的噩梦人格，而姐姐梦术是梦公主的美梦人格，本来她们共用一个身体，交替出现，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梦艺觉醒，彻底分裂成了两个人。

庞尊对梦艺并不是很友好，这人会加入女王阵营，他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梦艺是会灭迹法术不假，但我从未听说过她会炼制傀儡。”

灭迹法术的本质是生命，花翎作为生命之母，自是可以掌控，而梦作为生命的另一个意识形态，也会使用这个法术，但要说会加入女王阵营的，绝不可能会是美梦，侵占人类世界，使人类遍布哀鸣，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辛灵:“炼制傀儡的，或许另有他人。”梦艺虽然会灭迹法术，但是她的梦境也只能使人沦陷，操控不了人的心境。

辛灵的神色郑重，目光严肃，“你们听说过归子吗？”

庞尊和白光莹神情一愣，白光莹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庞尊作为灵犀阁的成员，倒是对仙境所有的仙子略知一二，他挑了挑眉，“五千年前横空出世的那玩意儿？”

辛灵点了点头。

“归子，她和罗丽一样，是人类意识的化身，但是人性有两面，罗丽掌管爱意，她是对应的恶，可和罗丽不同的是，她完全就是意识形态的化身，不像罗丽，本有鲜花的形体。”

庞尊对归子嗤之以鼻，“我就说她人不人鬼不鬼的，诞生的时候横空出世，一点预兆也没有。”

白光莹想通了，“恶为人性，罗丽掌管爱，拥有疗愈之术，可以净化人的心灵，那归子就恰好相反，可以将人拖入深渊之中。”这么一来，归子确实有炼制傀儡的本事。

“傀儡可以由仙力形成，也可以通过操控别人来炼制，那山庄里的傀儡是何模样?”辛灵问道。

闻言，庞尊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那山庄里的傀儡，已经被我尽数毁了。”

白光莹回忆着那些傀儡的特征说道:“他们的肉身应该是人类的，不像仙力形成。而且，似乎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人。”

白光莹越说声音越轻，她似乎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辛灵面色一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竟以人类炼制傀儡?可是这么多的人，她从哪儿弄来的?”

还没等白光莹细细回忆，庞尊就想起了什么，说道:“那牧人说过一句，几年前，有很多人进山在那里失踪。”

白光莹瞳孔一震，这线索，联系上了？

辛灵皱眉道:“大量的人类失踪，这几年来，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报道啊，而且，如果那些人类真的死在她们手中，我和时希也没有收到猎罪的警报。”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许多线索缠绕在一起又矛盾不通，白光莹觉得有些头疼，思绪回到最初的起点，她突然盯着辛灵，“辛灵，傀儡山庄的蹊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才让我们兵分两路去调查。”

辛灵幽黑明亮的眼眸里快速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心虚，随后不疾不徐的道:“没有，我是近日察觉到保护区附近有仙力流动，这才让你们去碰碰运气。”

白光莹隐有疑惑，但是很快就相信了辛灵的话，辛灵没有必要骗他们。

“对了，今天早上的新闻我听说了，那是怎么回事？”最近发生的事那么多，白光莹真怕又死人了，赶紧向辛灵确认道这次的事情是不是猎罪。

谁知，辛灵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人是不是仙子杀的，辛灵不是一向就能感知到吗？

辛灵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透着不安，“今天早上元江的那具尸体，我没有感知到猎罪，但是巧合就巧在，三天前也发生了猎罪，时希和毒夕绯第一时间赶去，连尸体都没找到！”

庞尊:“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那岂不就是在韩冰晶和水清漓加入猎天的第二天，白光莹觉得怪异得紧，怎么前后发生的事情来的这么莫名其妙?

辛灵:“所以我不确定，那天消失不见的尸体，和今早出现在元江江面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山海湾。

韩冰晶刚刚拿下了国际音乐大赛的冠军，又刚签约曼森，下一次演奏会安排在年底，听公司说要准备大半年，于是韩冰晶近来都无所事事，她整日待在家里悠闲倒是悠闲，就是太无聊了。

加入猎天后，辛灵也没说给个任务什么的，直到今天早上，她看见了元江的新闻，心里蠢蠢欲动。

“别生事啊！”水清漓走过来，看见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地盯着电视，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马上猜透了她的心思，警告道。

韩冰晶撇了撇嘴，她这哥哥还真是了解她。

水清漓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文件，韩冰晶一脸鬼机灵地凑到他身边，眨了眨眼，“哥哥，我想王默了，今天请她来家里吃个饭呗。”

水清漓知道韩冰晶在盘算些什么歪心思，他头疼得紧，果然把她送去国外是最明确的选择，一回来，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水清漓指了指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白雪，“你要是很闲，就带你那只肥猫出去溜溜。”

又被水清漓阴阳到了，韩冰晶不满地嘟了嘟嘴，白雪自从被韩冰晶带回来后就被养的圆滚滚的，但是，哪里肥了？！

她彻底放弃了那些活络的心思，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尽量克制自己任性的脾气吧，要不是白光莹去调查什么事情一直没回来，她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医院。

“下一位。”花翎诊完一个患者，对着门口道。

她没听到什么动静，抬起头来，没想到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她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神情很是不安，眼里甚至还有些恐惧。

花翎看了看女孩的身后，只有她一个人，她看过很多青少年抑郁的病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通常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且花翎发现，有很多孩子，他们就算意识到自己有抑郁症，也不敢告诉父母。

花翎展颜，温声对她说道:“别紧张，过来吧。”

女孩颤颤巍巍地坐下，花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颤着声音道:“我……我叫文茜……”花翎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得好奇这女孩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害怕，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花翎温柔的声音落在文茜耳朵里，让她觉得有几分心安。

“我……我杀人了！”文茜的声音哆嗦，说话结结巴巴。

花翎眸色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有些病人在神智不清，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通常会说自己杀人了。

花翎的眉眼不禁变得严肃起来，依旧柔声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听见这话，文茜被噎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离谱的事情，细细回想了一下，又看着眼前的医生温柔体贴，她才轻声说道:“是昨天，我走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就晕了，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周围很黑，但是有几个人在我身边，我还看见一个男人倒在地上，她们竟说让我杀了那个男的。”

花翎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嘴唇，这不是犯罪吗？这女孩为什么不报警，不过很快，她又静下心来，别急，这女孩看上去就不太正常，听她说完。

花翎继续有耐心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们递给了我一把刀，我当时很害怕，我磨蹭了很久，我脑子就越来越晕，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受控制了，最后，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刀已经捅在了那男人的胸口上！”文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眼眶发红，满脸泪痕，就像一头快要失控的野兽。

花翎赶紧摁住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别害怕，冷静。”

在花翎的柔声劝导中，文茜渐渐平复下来情绪。

花翎的眼睛严肃的看着她，这事不简单，她已经没法判断这是病情还是真的了，“然后呢，那些人没有对你做什么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些挟持她的人又怎么会让她活着，花翎内心还是隐隐抱着期待。

“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当我在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文茜嘴唇干涩，她努力想要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

花翎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这确定不是做噩梦了吗？现下，花翎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将人送去精神科了。

文茜也怀疑自己了，她眼神惶恐，情绪有些激动地抓住花翎的手，“医生，你说我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你救救我，救救我！”

花翎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照你这么说，你极有可能是做了一个噩梦，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噩梦?可那感觉分明很真实，突然，文茜猛然缩回手，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不，不是梦！昨晚我亲眼看见她们把那个男人推下了江，今天早上，那个男人的尸体就飘在了江面上！”

什么?花翎再次被文茜的话震惊到。她今天早上也刷到了元江的新闻，就算是精神病，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而且……而且那三个人有一个我还认识！一定，一定是她来报复我了！”文茜的身体颤抖不止，像见了鬼一样，抱着头痛哭。

花翎越听越觉得这事有些怪诞，她顺着问下去，“你认识?她是什么人?”

“她叫王默，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文茜带着哭腔，崩溃地快要疯了。

花翎脸色煞白，她被文茜的话震惊得都有些麻木了，她没记错的话，猎罪小队里有一个女孩，就叫王默！

看来，她有必要去找一趟辛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