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紫宣已经放下了，他不再恨斩荒和天帝了，因为他和娘子如今美满幸福，即便斩荒轮回多少次他都不会再遇见白夭夭；而漓纭终究还是不在了，可是，他相信，漓纭是不愿意看着他背负着仇恨过一生的。

其实在斩荒死的那一刻，他是庆幸的：庆幸这个伤害了所有人的麒麟再也不会出现了，庆幸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向娘子献殷勤了，即使娘子不放在心上，可是这种事对紫宣来说终究是一根刺。

他怀着报复的心理，在斩荒元神消散的那一刹那，用密语传音断了斩荒的执念：我的娘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娘子。来生？她不会有来生的，神仙这一辈子就已经够长了，所以，即便你轮回多少次，你都不会再遇见她。

那个时候他还是恨斩荒的，若不是因为天帝和师父，他早就杀了斩荒，区区一个妖帝，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后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漓纭因为天帝而死，娘子的诅咒也是因为天帝，甚至他和娘子经历的这么多痛苦几乎都和天帝有关。

即使天帝和漓纭同归于尽了，他还是放不下对天帝的恨，可是当他看到这么开心幸福的娘子，他终于懂了漓纭明明不用散尽修为，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和天帝同归于尽。

漓纭是当年的玄云再世，碧海苍灵因她而生。紫宣到现在都还记得父亲从苍何山回到青丘突然抱着娘时那无法言说的激动，后来偷偷问过娘才知道，原来碧海苍灵又出现了，而娘腹中的孩子就是那个与碧海苍灵同生的人。

漓纭本就是逆天而生的人，她的存在的确有悖天道，她从一开始知道自己的命格：无论轮回多少次，她的结局就是灰飞烟灭。所以她选择了这种伤害最小的死法。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凌楚听了紫宣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这九奚山终年冰雪，这桃源仙境是可以说是九奚山最大的秘密。

小青在仙气浓郁的温泉边修炼，凌楚就折了一枝桃花过去，他也不会什么甜言蜜语的，就在一旁等着小青把功法练完。

小青睁开眼就看见凌楚拿着一枝桃花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坐着，轻轻一笑，拿过凌楚手里的桃花。

凌楚正愣神，突然看见手里的桃花不见了，一抬头小青对着他一脸笑意，笑得揶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小白的招数了？”

凌楚一愣，“小白？”

小青见他不知情，一脸神秘，“当时小白在九奚山，刚刚化形，她觉得九奚山终年冰雪，看不见四季变迁，就在其他地方摘了一枝桃花哄紫宣。”

“我一直以为是紫宣一直哄着小白，没想到他们俩还有这么一出。”凌楚失笑。

说到这里，小青就有些难过了，“你说他们俩也真是艰难，一千多年了才修成正果。”

凌楚也不反驳，“这一千年也没白等啊，小白长大了，而紫宣也不再是九奚山上清冷的谪仙了。”

小青一笑，“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之间也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凌楚闻言愕然，“你想起什么了？”

小青面色一暗，摇摇头，“我确实没有了之前的记忆，那些都是小白告诉我的。虽然我没有那些记忆，可是听着小白说，我会从心底觉得难过，所以我觉得我可能真的经历过那些。”

​凌楚安慰的抱着小青，“没关系，以前的你是你，现在的你也是你，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而已。”

若是紫宣在这里，恐怕就要腹诽：这小子以前一直是个棒槌，成亲之后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夭夭睡着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漓纭，又梦到了在药师宫的日子，这千年的经历一一划过，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梦中的自己，即使知道下一帧会是什么，可是她没有办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