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途 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你住的下吗？”段云胤皱着眉，语气十分嫌弃。

傅离生微微翻个白眼，走进屋里打扫：“我又不住这儿！陪着八 九在树上将就将就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八 九？”段云胤有些疑惑“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吗？”

傅离生笑笑，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八 九不是人，是一只鸟，可漂亮了！”

“一只鸟？”段云胤继续疑惑，忽然觉得肩头一重。一回头，一只通体火红的鹦鹉正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一瞬不一瞬地看着自己。

傅离生见状，自豪地扬了扬下巴：“喏，这就是八 九。”

段云胤朝八 九伸出手，八 九便一跃而起，乖巧地落到他手上。

“果真漂亮！”段云胤由衷感叹，将手平摊在石桌上，八 九便又一闪身蹦哒到石桌上，看向段云胤“而且它好聪明。”

傅离生自恋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发鬓，笑道：“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宠物。”

段云胤无心理会他，一门心思都扑到了小火灵鸟八 九身上。

傅离生撇撇嘴，倒也没介意八 九跟自己争宠。甩甩头又收拾屋子内里去了。

这一收拾，就到了日落西山头的时候。

傅离生把院子里的石桌石凳都擦了个干净，扶着段云胤坐下，看落日的光染红黄昏的天。

段云胤望着落日出神，傅离生看着段云胤出神。

“你看什么？”段云胤扭头，问。

傅离生换个姿势，撑着头说：“看你这样，应该不是生在穷人家的孩子。怎么混成这样？”

面对他的疑问，段云胤没有一丝遮掩，将自己的底细全都和盘托出：“我爹是丞相，叔叔是将军。”

“三年前，被皇帝以谋逆之罪诛灭九族。王伯原本是我家的私教先生，出事后他便带着我一路乞讨，从冉锦城逃到了这里。”

段云胤说着，眼中难免浮起几分悲伤的色彩。

傅离生抬起手，一把揽住段云胤的肩，拍着胸脯说：“没事，功高盖主，是皇帝嫉妒！以后，我做你家人，我陪你长大。只要你想，咱现在就去当个皇帝玩玩儿！”

傅离生说的是真话，段云胤却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笑了笑，没说话。

没过多久，太阳完全没入西山。银白色的月亮缓缓升了上来，见此景段云胤感慨道：“三年前的月亮，也是这般皎白。就像那些官兵的刀刃一样……”

傅离生撸了撸八 九的毛，悻悻开口：“他们的……归处，可有着落？”

段云胤抹抹眼睛，冷静道：“城外乱葬岗。斩首之后，都丢去了那里，身首异处。”

傅离生心疼极了，将正眯着眼打盹儿的八 九递到段云胤怀里：“那时，你多大？”

段云胤替八 九顺了顺毛，浅笑：“九岁，九岁……九岁那年，我亲眼目睹全族一百二十三口人被斩首示众，最后居然连首级都找不齐……”

话已至此，段云胤居然还再强迫自己上扬嘴角，咽下眼泪。

傅离生听着，一勾手把人捞到自己怀里：“乖，别怕，都过去了。想哭就哭出来。”

“可是，”段云胤还是止不住地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

傅离生：“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