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新年了。我在这里,也是要满一年了。
最近老头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我知道他快离开我了,却没想到死神来得这么快。年三十当天,刚还在和我讨论晚上守岁时该做些什么,我不过离开片刻,再回来他却是永远闭上了眼。
这个葬礼办得很简单。我没有通知他的那些学生,也算是遵了老头的遗愿,想安静点走。自打半年前那件事后,老头就再不见自己的得意门徒们了。如今半年过去,官场动荡,怕是也没谁还记得这边际小镇里也住着的他们曾经的老师了。
牧薄凉老头,操劳了半辈子,以后终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呢。
我只是找了个山头,和几个常来往的村民一起送他入土。
坐在坟前,没有穿白衣,没有烧纸,我知道老头不喜这一套,嫌弃太俗。拿出珍藏的酒,以前是他嘴馋想喝我不让,如今是我想喝酒无人陪。
牧薄凉老头,年三十的夜,没有你说的那般热闹呢。
独坐坟头,山下是热闹的年味,山上是孤寂的清冷。
一壶烈酒,竟是被我一人自斟自酌见了底。意识恍惚间,耳旁好像响起了熟悉的轻响,是我熟悉的声音,
牧薄凉真奇怪,小傻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不成?
摇摇晃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奈何四肢都没什么力气,像是断了线的残破木偶,直直往下栽去。
“哐啷!”
手中提着的酒壶摔碎,褐色的陶瓷在地上炸成一朵花,眼前有什么划过,人稳稳落入一片温暖。
似乎有人在叹息,似乎有人在哭泣,似乎有人把我背起,替我挡住风雨。
宿醉的下场很不好受,头仿佛要炸开一样,四肢软软的,是腰也算背也疼,不光眼睛干涩,还耳鸣得厉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给,喝了身体会好受很多。”
不做他想,放下揉太阳穴的手,下意识接过递过来的碗,捏着鼻子隔绝难闻的气味,闭上眼快速喝完。
牧薄凉老头,你熬的解酒汤还是那么难喝。呕,苦死我了。
有些话不过脑子般脱口,跟往常每个宿醉后的日子一样,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回答。后知后觉,老头已经不在了,那这个熬汤的人是谁也有了答案。
牧薄凉还以为你不会想再见到我了,小傻子。
我不敢抬头,目光落在碗底剩余的一点点褐色汤汁上。在听到关门声后,我终于是忍不住捧着碗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放下是如此的困难,像是结痂的伤口再次被剖开,手指紧紧攥着那只碗,好像这么做才能抓住一点希望。
牧薄凉对不起,对不起。
“想哭就哭吧,我一直在。不喜欢一个人不是你的错,老师病逝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包括我。”
低沉的嗓音,熟悉的气味,都在告诉我一件事——他会一直在。
“好点了吗?”
我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水,小幅度点点头。
“老师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他的情况只会更差。你不用自责,我相信老师也不会怪你的。至于我,”他轻轻捧起我的脸,“你更不用对我道歉。”
我能感受到他缱绻的目光轻柔裹住我,让我无处遁形。
牧薄凉小傻子,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修长的手指贴上我的唇,止住我想说的话,“我等你。”
“检测到男主心动值已满,解锁宿主记忆,解锁男主信息,男主姓名:朴灿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