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记忆

润玉再次见到，昙絮一黄一蓝的梦珠里，出现了画面不清的朦胧。不论用什么术法，都无法修补清晰。实在太奇怪了。

梦境成像，经魇兽吸食，才会形成梦珠。如果什么景象也没有梦到，魇兽是无法吸食的。

最后一个蓝色梦珠，画面里出现了昙絮的身影，正问那长龙角的幼童。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昙絮问。

小白龙低头，拉着昙絮的衣袖，咬唇不语。

「怎么了？」昙絮俯身与他平视，不解道。

「我更想……和絮姐姐一起……」小白龙露出糯米般的小牙，笑容中带着一抹羞涩。

「你若不想和锦鲤玩，不如我教你认字吧？」说罢，昙絮挥袖。

四周水波摇晃，渐渐幻化出，笠泽洞内书房景致。石桌前，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

小白龙乖坐在石凳上。「好。」

「可会执笔？」昙絮提笔沾了些墨，递给他。

「嗯……」小白龙低头，模棱两可地接过。

「姿势不对。」昙絮覆上他的手，纠正道。「应该，是这样……」边说，边执笔书写。

近距离地嗅到熟悉的昙花淡香，小白龙脸颊微热，垂下眼。仔细端详，发现昙絮书写的文字，他确实不识。「这是？」

「‘昙絮’，我的名字。」说完，昙絮握着小白龙的手，在两个字符旁，再次书写道。「这是‘鲤儿’。」

这是一连多日，魇兽吞的那么多昙絮的梦珠里，唯一成像的。

那小白龙的真身就是应龙，虽对幼时毫无记忆，但润玉一眼就能认得，那的确是自己。那是蓝色的所见梦，昙絮没有骗他，他们的确是旧时。

润玉将梦珠收进盒中，用法力封印上锁。

长夜里，传来清浅的叹息。

润玉昙絮，你究竟是谁？

*

昙絮的闪回镜，时好时坏，不能闪回出太多前因后果，只能大概知道，某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实。

一个周目开启时间越长，上一周目的时间，就越难闪回，开启不出一日，就再也无法闪回。

她认为润玉幼事失忆，和落星潭一周目之劫、洞庭湖面盘旋的鸟族仇敌、天后那只老凤凰有关。或许与她失控的时间，和她遗忘的记忆也有关联。

负伤在身，刚好给她留在璇玑宫的理由。等她伤好了，便可以借此打探。

又是一日夜半，趁着润玉值夜。昙絮掐诀隐藏自己的时间气息，熟门熟路地走出璇玑宫。

“刚刚见到夜神殿下，丰神俊朗的模样，其实也不输二殿下呀。”几个值夜的女仙侍，在窃窃私语。

另一名美艳的女仙道。“大殿输的不是模样，而是身世和权势。虽贵为殿下，说到底也不过是生母不明的庶子罢了。”

“你们看那璇玑宫，冷清得连老鼠也不愿去。哪有在栖梧宫当值，那才有前途。你们不知道，我有两个在其他宫当值的朋友，多羡慕我。”

昙絮挥手，漫天白色花瓣飞舞，几名女侍的动作神情全部定格。不断有白色荧光，自那几人的头顶抽离，被花瓣缓缓吸入。

她已有神力傍身，未及鼎峰，但神力发挥三成便可控时。最快增长神力的方式，也并非吸取星月之力，而是夺时。自身神力越强，夺时分寸控制力越强，造成的后果越小。

这九重天不能造成杀案，她的力量也不可以过快暴露。是以，昙絮夺时，一直是少而众。只是今夜，那股把她们时间生命力抽到一干二净的冲动，更强了些。

昙絮挥手解除时间控制，看着女仙侍们嬉笑着，不知情地自她身边走过。

昙絮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