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悼亡者之瞳 第十八章：突如其来的听证会（三）

　　弦把胸前的领结扎好，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弦——”夏弥从她身后冲过来，抱住了她，看着镜子里的少女。

　　“干…干嘛啊！”弦红着脸，轻轻推搡着她。

　　“嘻嘻~”夏弥笑着，贴着她的脸，“真好看。”

　　“没有啦…”弦看着镜中倒映出来的少女，小声道。

　　“准备一下走吧。”零也凑了上来，轻轻揉着弦柔顺的长发。

　　“嗯呐。”夏弥松开了她，弦最后打理完着装，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他们…都去听证会的嘛？”弦看着周围成群结队前往英灵殿的学生，好奇道。

　　“都是去给弦加油的呀~”夏弥背着手在她身旁走着，笑着说道。

　　“不是来看笑话的就谢天谢地了。”弦耸了耸肩，忽然看到了路明非，跟在诺诺身后慢腾腾的走着。

　　“明非！”弦快步上前，喊了一嗓子。

　　“哇啊！…弦？”路明非被吓了一跳，愣愣道：“咋了？”

　　“没咋啊，看到你打个招呼…你好啊学姐。”弦冲着诺诺微微欠身，诺诺招了招手，看向路明非，“走了，赶紧过去。”

　　“好嘞。”路明非点点头，看着弦道：“抱歉啊弦，我有点急，就先溜了，拜拜。”

　　说着，路明非跟在诺诺后面离开。

　　“…”弦挠了挠脸，“这算啥啊？”

　　“他今天也是你的证人之一。”零和夏弥跟了上来，看着路明非道。

　　“唔…”弦抿了抿嘴，“走吧。”

　　“不能让大家失望呢。”夏弥轻声道。

　　“…嗯。”弦微垂下头，发丝散落。

　　夏弥和零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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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三人跟随着人流来到了英灵殿内的会议厅。

　　不同于奥丁厅，会议厅的陈设更加庄严。墙上钉满了历次屠龙战争的英雄人物，一旁还有他们的生平概述和主要功绩，更有一面照片墙，上面全是在任务中不幸牺牲的专员。还立着一尊壮观的奥丁雕像，身骑八足天马斯莱普尼斯，手持长枪冈格尼尔。

　　听证会还未开始，学生们从大门进来陆陆续续坐满了会议厅。

　　会议厅的座位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环绕着中间的方形空地，空地用木栅栏隔开，用来站立将被裁决的人。大门的不远处还有一个高处周围一阶的主席台。

　　不远处，一声响亮的“儿子！”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是守夜人，他正冲着曼施坦因教授挥手，看起来很爽，一旁站着跟他合不来的安德鲁教授，满脸想吃人的表情。

　　看起来他们对于座位没有什么要求，毕竟楚子航和凯撒都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弦看到了诺诺旁边的路明非，她右手边坐着凯撒。路明非也看见她了，跟她招了招手。

　　弦招手回应，一旁的夏弥道：“加油啊，弦。我们都会帮你把场子的！”

　　“不要害怕，我们都在的。”零也柔声道。

　　弦看着路明非旁边空出来的座位，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黑色守望的人，包括夏弥，占据了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

　　那里，她不用抬头都能看见他们。

　　弦感觉鼻子有点酸，重重点了点头。

　　夏弥和零先后抱了抱她，融进了吵闹的人群里。

　　不一会，外面传来了悠扬的钟声。

　　“肃静。”

　　会议厅内的喧嚣被慢慢走上主席台的老人打断了。那是所罗门王。

　　弦走进了方形空地，站立好，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色守望们。

　　“现在，听证会正式开始。”

　　所罗门王道。

　　弦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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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请信息部和医疗部专员将针对学生玖弦的检查与调查报告呈上。”

　　所罗门王轻敲木槌，大屏幕上显示出各项检测结果，以及相关的专业建议。

　　他旁边的陪审团大多数都是叫不上名字的老教授，有些会稍微上点心，去看看自己身前的屏幕，但大部分都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就继续发呆或者嚼口香糖。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可能更在乎实验室里还未完成的实验吧。

　　相比较于陪审团的一潭死水，下面的学生们倒是在窃窃私语着。

　　大部分人对于弦的认识，还停留在支援过执行部完成了对于青铜城的调查，一人砍死了一条龙侍而已。

　　不过…也已经很强啦。

　　弦感受着无数打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小脸通红，双腿微微发颤。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注视的感觉。

　　或者说害怕，总之是不喜欢。

　　她很想撕碎些什么。

　　“弦！”

　　弦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便抬起头。果不其然，黑色守望的所有成员，包括夏弥，都在看着自己，用一种打气的眼神。

　　夏弥悄悄的比了个心，还是被一旁的零看到了。

　　“加油。”零嘴唇动了动，弦理解了她的意思，冲着众人笑了笑，心里的慌乱被压下去了一些。

　　“怎么样？这不是没什么问题吗？”守夜人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好一个没问题，弗拉梅尔副校长。”安德鲁气势汹汹，“你的学生可是被认为有遭到龙血污染的可能！”

　　“天…”学生们惊呆了。

　　龙血污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很可能已经不是自己一方的人了。被龙血污染的人，最好的情况是变成死侍，最差的情况…对方很有可能反水，帮助龙族倒打一耙！

　　“安德鲁教授，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说弦同学有被龙血污染的可能，证据呢？根据信息部和医疗部的专员的报告，她一点问题都没有！”守夜人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对啊！副校长霸气！”…

　　守夜人听到学生们的声音，不由得更加得意了，挑衅的看着安德鲁。

　　“肃静！”所罗门王开口了，会议厅再次安静下来，学生们继续打量着弦，“安德鲁教授，请提供证据。”所罗门王看向安德鲁。

　　“当然，”安德鲁气势如虹，“根据我们获得的任务记录，学员玖弦曾在青铜城的勘探任务中正面迎击来袭的龙侍，而在之后学院遭入侵，龙王之一的康斯坦丁苏醒时，曾与其交火。最后，在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歼灭战中，也曾与诺顿有过正面交锋，并且最终由S级学员路明非击杀龙王诺顿。以上，我们没有理由不怀疑其可能遭到龙血污染。”

　　“但是根据她的血液化验，她没有问题啊！”守夜人继续反驳着。

　　“不，可能还在潜伏期…”“没有这种可能！”守夜人怒吼道。

　　“我相信我的学生，历史上并不是没有与龙王正面作战，被龙血浸染却没发生死侍化过龙化的记录！你难道只是因为她与龙王发生正面战斗就断定她被龙血污染了？！这是严重的不负责任！如果她没事，你能承担起我们失去了一个英雄学员的责任吗？”守夜人义愤填膺的喊着。

　　“我…”安德鲁已经懵了。

　　“你负不起这个责任！就算你能承担，你也挽回不了这样做的后果！”守夜人双眼通红，“我们不同于古代，必须将一切可能的危机扼杀在摇篮里！我们有各系主任和教授作为坚实的技术后盾，他们能提供绝对科学的手段来检验我的学生，而不是相信飘渺的概率！”

　　“科学，和前人积累下来的经验和知识，就是我们全面压制龙族的信心和实力来源！安德鲁教授，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掌声如雷。

　　在场的学生自然都是维护校长和副校长派系的。而现在，守夜人在开场就发出如此激动人心的言论，他们又怎么能不支持与呐喊呢？

　　即使是现在中间的弦，也不禁攥紧了校服裙摆，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请双方收敛情绪，听证会允许适当的辩论但不是争吵。”所罗门王敲了敲手里的木槌。话虽如此，对他来说守夜人的言论可比安德鲁的数据可信多了。

　　“当然，我们一定会遵守会场秩序。”守夜人施施然坐下，还不忘冲着安德鲁挤眉弄眼。

　　“下面宣布结果…根据陪审团讨论，关于学员玖弦是否被龙血污染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和研究。”所罗门王敲下木槌，淡淡道。

　　就此，校长一派已经站稳了脚跟。

　　安德鲁气的牙痒痒，但也无计可施。这么大的优势都拿不下来，你会不会玩？会不会玩！

　　“接下来进行第二项：关于学员玖弦的心理状况以及其特殊能力的讨论。陪审团将酌情考虑其是否具有危险性和不可控性。”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大屏幕上的报告撤去，变成了几段不一样场景的视频。

　　一个是自由一日，弦诡异而妖娆的气度让人头皮发麻；还有一段，是救援叶胜和亚纪时，弦悬在空中，一刀斩死龙侍；第三段，是诺顿歼灭战，弦救回路明非和诺诺后，看到魔尼亚赫号上昏迷不醒的零，再次跳进水中寻找诺顿的场景；最后一段，是个不知道哪来的，描绘的是弦和诺顿激战，后面路明非赶来，收掉诺顿人头的场景。

　　学生们再次躁动起来，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已经干成了多少老生都不一定有的战绩，不由得引人怀疑。

　　“各位请看，”第一轮吃过亏以后，安德鲁明显聪明了许多，在会议厅刚刚安静下来就立马站起身发言，“第一段视频中，玖弦还只是个新生，不可能知道自由一日是怎么回事。但她面对参与自由一日的学生们没有丝毫犹豫，用可怕的手段对所有人发起屠戮。”

　　“这就说明玖弦本身的心理状态就很不稳定，而且其还掌握着我们未曾见过的能力，不得不引人怀疑其实际目的。”

　　镜头拉近，刚好能看到弦脸上矛盾复杂的笑容。或妖魅，或痛苦，或嗜血，或孤独，或享受，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学生们咽了口口水，至于有多少人泛着莫名其妙的花痴，有多少人在欣赏大片，有多少人在抗议把他们倒地的画面录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守夜人也不着急反驳，双手抱胸，看着意气风发的安德鲁，淡然的冷笑着。

　　所谓站的越高，才会摔得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