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火之晨曦 第二十一章：救援

　　卡塞尔学院，学生宿舍。

　　路明非被外面的蜂鸣声刺的头疼，一头冲出宿舍宿舍，扯着嗓子大喊道：“你搞什么飞机？”

　　“你搞什么飞机？”熟悉的女声传来。路明非愣了愣，看到诺诺穿着校服裙站在楼道里。天花板排列的灯闪烁着红光，蜂鸣声刺耳的叫嚣着，学生们正从各处聚集到电梯口，全都身穿校服，面色严肃。

　　而路明非穿着斑点狗的大裤衩，顶着鸡窝头，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朋友，你这幅样子就算有和女生交往三个月的特权，也会在三个月零一天的时候被踢掉啊。”不知从哪凑上来的少年惋惜道。

　　路明非记得对方，3E考试的时候问自己要不要加入新生联谊会的家伙，似乎是对方组织的会长，布拉德雷 奇兰。

　　没有理会对方，路明非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着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着火了吗？”反正已经被人看到了，这时候尴尬也来不及了。

　　“不是，肯定是有什么紧急事件。学校会在出这种事的时候召集学生到图书馆集合。你应该认真看看新生手册的。”芬格尔从屋里探出一个脑袋，顶着比路明非更乱的鸡窝，以及比路明非更惺忪的睡眼，“这钟声是召集‘A’级和‘A’级以上的人的，没自己事的人回去睡觉吧。”说着，那脑袋又缩了回去，顺带响亮的关上了宿舍门。

　　“请‘S’级和‘A’级学生到图书馆集合。紧急事件！紧急事件！”仿佛为了应证芬格尔的话，诺玛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

　　“诺诺明非，快，快，紧急事件，图书馆集合！”

　　古德里安一边套着西装一边从楼梯口跑出来，头发比路明非和芬格尔还乱。

　　原本想以“3E考试的分还没出”为由回去睡觉的路明非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他是跑不掉了。

　　宿舍门适时打开，芬格尔光着膀子把他的校服递了出来。

　　“紧急事件也是最优秀的学生崭露头角的机会，加油明非，我对你有信心！”古德里安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

　　路明非只能连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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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馆内。

　　执行部的冯 施耐德教授阴着脸，一旁站着几个校工。等待着精英们到来。

　　路明非看了一圈，差不多十三个人。凯撒、楚子航、诺诺、奇兰等人都在这。还有3E考试那个似乎认识弦的女生，依旧是坐在最前面，留给所有人一个娇小的背影。教授团占据了剩下的位置，整个屋子是个古典优雅的藏书室，倒不像什么控制中心，四周都是书架，摆满了牛皮封面的厚厚的古籍。

　　路明非愣了愣，他能想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出现了。

　　但唯独没有弦。

　　“学生13人，‘A’级13人‘S’级一人，教授团27人，除了校长点名派出去的那位女生，都到齐了。”一旁的校工悄悄地跟施耐德说着。

　　“时间不多，我们立即开始。”施耐德拖着他的气瓶小车走到墙壁前，扫视过众人。他低沉急促的呼吸着，那张被黑色面罩遮住一半的狰狞面孔镇住了躁动的学生们。

　　“各位同学，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现在。”施耐德沉声道。

　　“情况是我们的两名执行部成员中国三峡水库下的青铜城了，那是一处龙穴。我们刚从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有个机关被触发了，所有道路都改变了。他们的氧气每一秒都在减少。”施耐德语速加快，声音也渐渐增大。

　　“你们每个人都有龙族血统，有的人的血统就来自伟大的龙族亲王诺顿，也就是那个龙穴的主人。我这里有执行部成员在水下得到的龙文资料，请各位集中精神阅读他，思考，并回忆，期待你们能对揭开青铜城的迷宫提供帮助。请尽快！尽快！在全世界我们的人都在试着提供帮助，他们的氧气余量支持不过20分钟了！”

　　施耐德猛地拍掌，柚木的书架往两侧移开，露出一个足有一百英寸的巨大屏幕，同时每个人身前的桌面自动翻开，一台台个人电脑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一个设备尖端的控制中心。所有人都掏出自己的磁卡在显示器旁的卡槽刷过，路明非慌慌张张地从屁股后面的口袋掏出磁卡，手忙脚乱地刷过卡槽。

　　屏幕亮起，一个引导页面出现，伴随着的是一个写实的3D少女形象，身穿睡衣般的白纱长裙，长发飘飘如漂浮在气流中，向路明非轻盈的微微鞠躬。

　　路明非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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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峡水下，波涛汹涌的诡异深渊。

　　叶胜和亚纪在复杂迷乱的青铜城摸索着。巨大的城堡一直在旋转，将道路不停地打散又重新拼接。

　　弦在青铜城外等待着。

　　虽然让诺玛帮忙找到了里面生物电流的来源，但是这座该死的恢弘建筑不停的变换让她找不到入口。

　　“该死的…”小小的爆了个粗口，弦只得在外面观察起来。

　　学院本部已经开始召集学生解决青铜城的地图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

　　弦在水中漂浮着，身后背着两个氧气罐，太刀被她放进了虚空口袋里，胳膊上绑着两根备用救生索，两根细细的纳米通讯线。

　　水下冰凉凉的，隔着厚重的潜水服弦也依旧能种寒冷。

　　以及要人命的、铺天盖地的孤独。

　　时间仿佛都变慢了，身前巨大的青铜城依然在不停的改变，消磨着叶胜亚纪所剩无几的氧气。

　　弦静静的等待着，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情况下，眼中的金色浓郁的快要渗出来，体温仿佛比周围的水流还低。

　　魔尼亚赫号上却不像水下那么平静。

　　“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她的体温像是冬眠的蛇！你确定她没问题吗？！”曼斯大声的吼着，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器上弦的生命体征。表示体温的位置显露着骇人的十二摄氏度。

　　曼施坦因皱紧了眉头，还没等他说话，塞尔玛惊喜的声音传来：“学院…学院破解了青铜城的地图！诺玛已经发送给了叶胜他们！他们成功了！”

　　曼斯愣了一瞬，又大吼道：“快！分析路线！联络亚纪，让她把叶胜看好！给那个丫头也发一份，让她起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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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胜整个眉毛拧在一起，脸色有点差。诺玛把青铜城宏伟的3D地图发了过来，庞大的信息量让他差点昏过去。

　　亚纪紧紧抱着他，面罩下的脸带着一丝希望和很死神擦肩而过后的如逝负重。

　　“……可以了。谢谢你，亚纪。”叶胜开口，道。

　　诺玛没有处理数据，而是原原本本的发送给他，他的大脑像过热的主机一样飞快的运转着，好几次差点没撑下来。

　　这座青铜的活过来的监狱现在对他来说就是透明的。

　　但是时刻改变的路径让叶胜根本没有头绪，身后二十米高的蛇面人墙壁正在缓缓倾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它坍塌。亚纪紧紧环着虚弱的叶胜，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想着二人过去的事情。

　　青铜墙壁狠狠拍打在水上，掀起的巨浪把二人推向一尊蛇面人雕像。

　　亚纪赶忙调整位置，把叶胜护在怀里。这次撞击让她的腰椎快错位了，但亚纪紧紧咬着牙，死死抱着身前虚弱像个孩童的男人，嘴角溢出点点血丝。

　　亚纪乱糟糟的脑袋里涌起一种可能，她突然沙哑地大声喊道：“钥匙！”

　　声音通过‘蛇’的电流传到魔尼亚赫号上，像负伤的狼最后的咆哮。

　　曼斯微微一愣，大喊道：“对！钥匙！钥匙会有办法的！”

　　还在睡梦中的婴儿被迅速送到了前舱，每次使用言灵都会让他极度疲惫，有时候甚至得休息整整两三天。但在他靠近显示屏时，竟奇迹般睁开眼，眼中流淌着淡淡的光。肉乎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目光扫过迷宫的每个角落。

　　“宝贝儿！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抱着他的曼斯在心中焦急的咆哮，“给他们一条路！”他的目光紧随着钥匙的手移动，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钥匙”的指尖随着屏幕慢慢滑落，眼中的光芒逐渐褪去。下一秒，“钥匙”抬起头，放声大哭。

　　曼斯的心在瞬间坠入深渊。

　　一旁的曼施坦因无声的叹息。

　　水下，叶胜睁开了金色的瞳孔。他脑海里不停改变的地图突然多出一条清晰的红色的线，笔直的向下延伸，穿透缝隙，穿过甬道，甚至穿过厚实的青铜壁。

　　“这就是路？”叶胜心里微微打鼓，他不敢确定。“但是那里明明……”

　　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个闪烁过他的脑海，随着钥匙撕心裂肺的哭声被清晰的捕捉。

　　叶胜全身猛地一哆嗦。

　　这就是路！钥匙掌握了青铜城的变化规律！随着青铜城不断的变化，那里就是他们脱逃的机会！钥匙不是因为束手无策，而是在催促他们！如果他们再晚一点，那条路就会被彻底封死！

　　“正下方，叶胜、酒德亚纪，准备脱出！”叶胜开口，声音坚定，在前舱回荡。

　　“正下方？”曼斯一愣，他突然看到钥匙手指划过的痕迹，猛地开口道：“塞尔玛！计算距离！”

　　“四十五米，氧气储量三分钟！”

　　“加上闭气潜泳的时间，以他们的速度刚好脱出！”大副欢呼着，声音欢快的几乎要飞上天去。

　　“中国航道救援队的直升机在二十分钟后到达，他们的救生设备齐全，刚好来接叶胜和亚纪！”三副也眉飞色舞地说着。

　　“他娘的！叶胜亚纪，立即脱出！”曼斯冲着麦克风大吼道，声音中满是激动。

　　叶胜解除了言灵，释放了全部的蛇。他的力量在瞬间恢复正常，转过身握住亚纪的手。

　　但亚纪没有动，她把强光手电打在自己脸上，让叶胜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脸。

　　她的嘴唇在动，但叶胜却听不见她的话。两人之间的信号线也在撞击时断了。

　　“来不及了，我们的氧气不够。”亚纪的唇语十分清晰。

　　叶胜瞥了眼氧气余量，还剩三分钟。他和亚纪都能在水下活动五分钟而潜泳出去八分钟足够了。

　　“够了。”叶胜也用唇语说着。

　　“不够。”亚纪摇了摇头，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我们留在这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我……”

　　“我也爱你。”叶胜截断对方的唇语，说道，眼里带着不尽的柔情和温暖，“笨蛋，相信我，足够了。”抱了抱亚纪修长结实的身体，拉着她的手猛地扎入水中，水中隐隐有漩涡产生，证明那里有个缺口正在打开。

　　魔尼亚赫号的前舱，曼斯正和塞尔玛跳着恰恰恰，配乐是MJ的Beat it，这并不是首适合跳恰恰恰的歌，但曼斯只会跳恰恰恰。而塞尔玛，正是研究生实习期，还有几个学分没完成，而她也趁着曼斯高兴获得了“保证通过”的许诺。曼施坦因也很激动，但却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就是我说的大逆转，最后一分钟的大逆转！”曼斯得意的说着，“就像篮球第四节最后一秒出手的三分球，就像网球第三局的全破发！”他瞟了一眼挂着的钟，“我的好学生们就要回来了……”

　　他突然愣住了，脚下舞步滞涩，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塞尔玛还在跳舞，看了眼曼斯，心里没有来的一凉。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但曼斯脸上忽然惨无人色。

　　曼斯猛地推开门，冲进暴风雨中，眼睛死死盯着躁动的水面。

　　“船长？”塞尔玛追了出去，声音颤抖。

　　曼施坦因站在门口，看着曼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

　　“脱出点在青铜城正下方，他们能逃出青铜城，但来不及浮上水面。”曼斯表情痛苦扭曲，声线在雨水中打颤，“我们算错了！他们的氧气是不够的！”

　　身后的船舱，钥匙忽然没了哭声，泪珠大滴大滴的涌出。

　　叶胜的‘蛇’已经联系不上了，曼只有狂暴的风夹着雨水肆意嘲笑，和无线电乱流的嘶吼声，回响着。

　　但曼斯耳中，却只有世界末日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