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酒当歌

现在呈现在谢怜和花城眼前的是个普通的村子，从一所用木头盖起来的简陋院落里传来女孩嬉闹的声音。

一身灰蓝色粗布衣，相貌平平的女孩儿却有着清脆动听的嗓音:“酒歌，你看我绣的荷包好不好看？”

酒歌仔细瞧了瞧，荷包上的兔耳朵看上去就像是羊头上的犄角，如果不是旁边有一坨橘色的看上去仿佛是胡萝卜的图案，完全无法让人把这只“小怪物”和可爱的兔子联系起来。

酒歌最喜欢女扮男装以及调戏姑娘，只见她“啪”地一声甩开手里的折扇，睁眼说瞎话地赞赏道:“羽音绣的自然好看，都快赶上绣坊里的那些绣娘了。”

被唤作羽音的女孩儿羞着脸小声道:“你就会哄我！我知道自己绣的其实不怎么好，可我真的尽力了。”

酒歌笑眯眯地问她:“给哪家公子的？”

羽音把荷包往她手里一塞，鼓足勇气道:“给你的。”

酒歌摇扇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慎重地接过羽音手里的荷包，直接就佩戴在了腰间，有些嬉皮笑脸道:“既然是我家羽音送的，那我可要每日都戴着它！”

戴上之后竟发现这荷包比单用手拿着好看了不少，酒歌一手摇扇一手感受着荷包柔软的触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羽音，你怎么从来不问我是谁呢？”

羽音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你是酒歌呀。”

酒歌的语气中带着极少有的不自信:“我是说，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吗？万一我是杀人犯的孩子呢？”

十六岁的少女，心智已然能够分辨是非。

羽音捏了下她一直觉得酒歌简直俊美得不像话的脸蛋儿。

“只要你是你就够了，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

酒歌心里某个柔软地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心道:“羽音，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这天，是泾阳县李家千金出阁的日子。

羽音本是带着弟弟来李府门外凑个热闹，却无意中看到了新娘子腰间的荷包，跟她送酒歌的一模一样。自那日送了荷包之后，酒歌再也没去找过她，难道这红盖头下竟是？

羽音不明白昔日知己为何不辞而别，她怨过酒歌，因为她一直把酒歌看作最重要的人，可对方貌似辜负了她的一腔真情。后来想到对方可能有苦衷吧，不管怎么样，两年来她心里一直憋着口气。

她撇下弟弟一路跟着花轿到了刘府，这是李家千金要嫁的夫家。

新人拜堂，四周围了一圈人观礼，她使劲挤了半天才挤到最前面，她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像被操控地傀儡一样一言不发地完成了仪式。她突然想起来酒歌说过的话。“羽音，天下这么大，我想一直扮作男装浪迹天涯，你扮我的妻子吧？跟我一起，好吗？”

当时的她被酒歌对未来大胆而充满诱惑力的憧憬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那你以后不成亲了吗？”

那人当初是这样答的，“臭男人有什么好的，成了亲就要在家相夫教子，一辈子被束缚，这不是我要的。”

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呢？

与酒歌相识相知六年，她很清楚以酒歌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成亲的。

仪式结束后，原本闹哄哄地人群都散了，新郎官也去了酒宴，新房内只剩下新娘子一人。

羽音趁巡逻的小厮不注意，偷偷溜进内院，打晕了看门的丫鬟，悄声进了新房。

红盖头下一直没出声的人终于说话了，声音里满是期待与欣喜:“羽音，真的是你吗？能不能帮我把盖头揭了？”

真的是酒歌！她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压下心里的震惊与疑惑，她强作镇定道:“红盖头...该是由新郎官揭的...”

坐在床沿的人静默了一小会儿，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甚至带着上了些祈求:“羽音，帮我揭开盖头吧。”

羽音揭开了红盖头，红盖头下果然是熟悉的那张脸，只不过比两年前更加俊美了。真正一袭红衣的酒歌竟是比她想象过的还要美上几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突然，酒歌开始疯一样地拉着羽音往外跑。

“我们必须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羽音被她拉着跑得气喘吁吁，“去哪儿？”

酒歌回头看她，又开始嬉皮笑脸道:“浪迹天涯啊！不然留在这里给臭男人生孩子吗？如果真的可以选的话，我倒宁愿给羽音生孩子哈哈哈...”

画面突转，谢怜和花城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

谢怜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敖苍，心里大概猜到羽音很可能是她在凡间的转世。

貌似是到了什么关键的情节，听到身边的花城忍不住啧啧感叹，谢怜的思绪也拉回了画面。

一袭红衣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熊熊烈火马上就要烧到自己身上。

似悠悠地叹息，又似向怀里那个再也不会给她回应的人倾诉，“羽音，我把他们全杀了，我给你报仇了。我杀了那么多人，大概会下地狱的吧，下辈子...你会来找我吗？你可知，我此生最惬意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木屋小院里与你对酒当歌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