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相逢何必曾相识（三）

修炼一途，时间往往都只是没有意义的数字，自那日同太乙真人挑明之后，在师父面前，哪吒也不在刻意掩饰自己的变化，虽然笑的少了，但调皮捣蛋的事情也没再做过了，这一点倒是让太乙真人欣喜万分，还时不时地趁金霞不在的时候，调侃哪吒几句，开始时哪吒还内敛的笑一笑，任凭师父调侃，后来也就不再忍着，继续像之前一样和太乙真人互怼起来，临了还要嘀咕几句“师父好幼稚”。

“老大，你为什么要和太乙真人说那些话？你明明可以一直瞒下去的啊，少一个人知道，你就多一份安全，你那些话不就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了吗？”回房间的路上，无念对于哪吒的行为很是不解，在他看来，哪吒完全没必要那样说。

“小念，你可知重生的意义在哪里吗？”

“不就是弥补自己前世的遗憾吗？可也没必要告诉其他人你的情况吧？”无念撇撇嘴，揪着哪吒耳边的碎发，颇为不认同的抱怨到。

“不，你错了，重生的意义是守护，不是弥补，遗憾早已形成，错了就是错了，不可能因为你重来一次，就能弥补那份缺憾的，它已经扎根在你的记忆深处。守护就不同了，守护是基于遗憾之上的誓言！师父是我最亲的人，况且他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纠葛，我不该继续对他有所隐瞒，守护不只是表面意义的，同时也不该让他为我而担心，师父信任我，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口询问，我自然也该信任他，隐瞒只会加深误会，伤了他也伤了我。”哪吒将小念捧在手心，修长的指节轻轻戳了戳他白嫩的小脸，笑着解释到。

“无念，切记，对于自己亲近之人，应当予以最深的信任，困难来临时，最先想到的不该是隐瞒，而是共同承担，这是他们所想的，也是你该如实去做的！”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虽然和我之前接受到的行为方式不太一样，但我会尽量尝试着按照老大说的去做，尽量不隐瞒！”无念挂在哪吒的袖子上，来回晃荡着，右手支撑着鼓鼓的脸颊，左手不知拿着什么，正往嘴里塞着，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从哪里拿的莲子？不会是从莲池偷的吧？”哪吒提溜着风无念的领子，将人提到自己的面前，用手指着无念藏到背后的左手，咬牙到。

“老大，这……就是顺手摘的，怎么能说偷呢？多不好听啊！”无念尴尬的笑了笑，忙将左手张开，讨好般的递到哪吒面前，“味道还不错，老大，要不你也尝尝？”

“虽然师父他们看不到你，但三界之中不乏能人异士，就我所知，二哥的天眼、闻仲的天眼、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能轻易辨认出你的存在，日后没我的命令，不得轻易外出，如果你喜欢吃哪样东西，可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伏羲琴还未解封，你现在还处于灵体阶段，没有法力傍身，单独出去太危险了。”

哪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风无念别的还好，就是太贪吃了些，单就莲池中的莲子，有一半都是被他吃完的，另一半是他摘的时候没拿稳，掉了……

“老大万岁！”

还被拎在空中的风无念举起小胳膊庆祝到，略显滑稽的样子惹得哪吒开怀大笑，空闲的那只手还不忘在小念的脸颊上继续戳了戳，感慨道:“手感不错。”

气鼓鼓的小念无奈的坐在哪吒的肩膀上，抱着一颗和自己脑袋差不多大小的莲子啃着，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恶狠狠的一口咬在莲子上。

“哪吒师弟，好……好久不见！”

哪吒正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打坐，无念趴在哪吒脑袋上呼呼大睡，突然被身后传来的清润的声音吵醒，脚下一个不注意，踩空掉了下去，哪吒起身顺手一接，将人强塞回手腕处的伏羲琴空间内，连带着将空间封闭，迷迷糊糊的无念气恼的踹了一脚封印，冷哼一声，躺回自己的小床上，继续他的春秋大梦。

“原来是杨师兄，确实好久不见了，哪吒见礼，师兄怎会突然出现在我乾元山？可是有事寻我师父吗？”哪吒微微躬身回礼，嘴角挂着礼貌性的笑意。

看着哪吒疏离的态度，杨戬也不知为何，内心竟感到几分遗憾，似乎觉得哪吒与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而是应该亲近一些，对于心底深处涌现出的奇妙感觉，杨戬并不反感，反而有些期盼，期盼哪吒对他，能像对太乙师叔一般亲切。

“师尊有事前来与太乙师叔商谈，我正好想亲自探望一下师弟你，看看你的伤有没有痊愈，自玉虚宫一别，已有近一年的时间未曾见过，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杨戬一身蓝白色长袍，腰间玉带轻束，俊美的容颜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哪吒妖异邪魅的样貌不同，杨戬端的一副无双公子，温润如玉，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格，都无从挑剔，前世便有不少仙子宫娥心悦于他，毕竟和冷心冷情的哪吒相比，杨戬自然是更好靠近一些。

“劳师兄挂念了，不过小伤而已，哪吒已然痊愈。”哪吒笑着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杨戬会意，在哪吒的指引下，二人沿着乾元山的小道，随意的走着。

“想必这是师兄第一次来我乾元山吧？山门简陋，但山景不错，尤其是初夏和深秋时分，闲暇时四处散散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哪吒边走边介绍起乾元山特有的景象，时而摘一枚果子递给杨戬，时而指着某块石头，说着它与自己之间的故事。

“我从小就没少给师父惹事，总是能让师父大发雷霆，所以只能躲在这些地方，等师父怒气消了，金霞师兄就会来告诉我，我再回去道歉，求师父原谅。”

哪吒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眉眼弯弯的笑着解释到，哪吒本就容貌绝美，不笑的时候，冷冷的，如同青莲，让人只可远观，不敢靠近，而见过哪吒笑容的人，却仿佛遇到桃源，只一眼便再难放手。杨戬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右手覆上心口，心跳没来由的加速跳动，嫣红爬上了耳根，左手握着的果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掉落。

突然空白的眼前，多了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哪吒飞速接住向下掉落的果子，抬手在杨戬眼前晃了晃，澄澈的眸子中写满了疑惑。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哪吒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剑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略带傻气的杨戬，他实在无法将他和后来那个睥睨天下的三界战神联系在一起，不过想想也正常，现在的杨戬还没有经历那些痛苦的折磨，心性还略显单纯，毕竟人只有在经历过后，才会有所改变，才会明白，善良并不是好事！

“啊……没……没事，果……果子很好吃，谢谢师弟。”杨戬回神，接过哪吒手中的果子，抿嘴笑了笑，哪吒微微点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因此并未看到身后的杨戬视若珍宝般的将手中的果子收入了百宝袋。

同样，对哪吒多了某种还不自知感情的杨戬，也并未看到正在前面走着的少年，嘴角勾起的那抹得逞的笑意，上一世先表露心迹的是哪吒，这一世，尤其是在见到如此单纯的杨戬之后，某人决定直接用“美人计”引起杨戬的关注，然后……力图反攻！

哪吒心想，再怎么说他也是重来一世了，必须要掌握主动权才行，上一世和杨戬熟识是在下山伐纣之后了，之前因为败于杨戬之手，丢失了首座弟子，哪吒对杨戬一直不甚喜欢，常常针锋相对，杨戬对他却从来都是容忍的，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当认清自己对杨戬的感情之后，哪吒也并不拖沓，爽快的向杨戬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可谁想到杨戬竟然是个“切开黑”，明明早就对哪吒动了心，却一直忍着不说，让哪吒自觉有愧于他，心甘情愿做了下面那个，等哪吒知道其中缘由之后，气的好几个月不理杨戬！

这一次既然重获新生，咱也算是占了先机，无论如何也要不能再做下面的了，一想到以后可以对自家二哥“为所欲为”，哪吒就觉得开心，喜悦挂上了眉梢。

哪吒带着杨戬在乾元山整整玩了一天，二人心中各有计较，但不得不说，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突飞猛进，尤其是杨戬，在哪吒看不见的地方，杨戬看向哪吒的目光，那其中的温柔简直能滴出水来，而杨戬的百宝袋里也装满了乾元山中好吃的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