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子酱哒文文
说句不好听的，中国的电视剧和我们葵子酱的有点像，看电视剧的时候我一直狂吼：为什么不是耽美啊啊啊
好啦放文文辣
……分割……
王俊凯坐在二十八层巨大的露台边缘，夜色还未褪尽，脚下是繁华都市和车水马龙。晨光熹微，黎明前的空气略有些凉。他着一件单薄衬衫，却并不觉得冷。手里一罐冰镇可乐已然饮尽，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空瓶，乱七八糟，一片颓然。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片刻前，这里有个人，一直陪他喝到天明。
心里空落落，空得久了，便有些抽得发疼。如同他缠满纱布的右手，道道伤痕，却只能无言藏好。
嘴边一抹寂寥无奈的笑。
王俊凯扭过头，看着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远处的光投射过来，他抬起手，恍然记起，还有几个小时，他便要结婚了。
昨晚——
王俊凯从另一个时空跌落进来的时刻与以往不同，他并未直接回到婚礼上，而是回到了王源结婚前一个晚上，他们三人在酒吧里喝酒。
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千玺正好举杯：“来，祝源子新婚快乐！”
王俊凯头脑昏昏，对此情此景还在辨认中，茫然举杯，与其他人碰了一下。
当的一声，王俊凯看向三人相触的酒杯。有一只手，细长白皙，轻轻握着酒杯，不见着力，异常优雅。
王俊凯顺着他被衬衣袖口包裹着的手腕看上去，二十四岁的王源，眼角眉梢，都还是当年温润的样子，只是气质变得内敛，刘海下的眼睫微微垂着，唇边有淡淡的笑意。
察觉到王俊凯的目光，王源抬起头，眼中有疑惑。
王俊凯摆摆手，为自己的失神感到不该。多少次了，每当他看到这张脸，心中的浪潮都要滔天。
听千玺刚刚的话，他依然要结婚。
这一刻，王俊凯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来来回回，回到过去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回来收获的，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悲剧收尾。
他倒了一大杯酒灌下，如同一杯苦药。
千玺见他神态不对，拿过酒瓶：“你悠着点喝，这酒贵着呢。”
“……这点出息。”王俊凯斜他一眼，嗤道：“堂堂千总还在乎这点酒钱。”
千玺切了一声：“等你结婚，酒钱算我头上。喝破产了算我的，喝肾虚了算你的。”
言下之意，这次你不是主角，主角还在旁边看着呢，少在这儿借酒消愁。
王俊凯懂他的好意，看了王源一眼，对方没什么太大反应，转而对千玺笑骂道：“你这算哪门子兄弟？咒我肾虚，缺不缺德。”
千玺摊手，一脸诚挚地继续咒他：“嗯，有点儿，挺对不起未来嫂子的。”
“……”王俊凯被他气笑了，张口就接了他的黄段子：“老子擎天一柱精神着呢，马力又足又持久。腰不好那是以前逗你们玩儿，虚不虚得试了的人才知道。”
他口气得意，浑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千玺被他不要脸又口无遮拦的说辞震惊了，正要吐槽回去，王源被什么东西呛住了，半趴在桌上咳得死去活来。
王俊凯：“……”
千玺：“……”
现场陷入一片诡异。
半晌，千玺好像明白过来，像个机器人似的咔咔转过头看向王俊凯，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以及“你们没搞错吧？！！！”
王俊凯显然也想起了什么“过去的故事”，结合自己刚刚本来毫无指代的最后一句话，瞥了一眼肩膀不停耸动着快要咳死的王源，又看向一脸精彩万分好似生吞了一箱鸵鸟蛋的千玺，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默默移开眼睛，拿过酒瓶倒酒打算掩饰过去，没想到过于紧张导致手滑，酒瓶哐当一声砸在桌上，他又手忙脚乱过去托住。
千玺：“……”
看着面前两个，一个鸵鸟状趴着迟迟不肯抬头，一个跟智障一样七手八脚停不下来……千玺一片凌乱，脸上瞬息万变，颜艺堪比当年屠版的Tell me why，最终化为心中一句卧了个大槽。
他是知道这俩人这些年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却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此时此刻，他更理解了当年的“人从”队形不是他们本意，而是他们内心深处早早就开始的致命吸引。
哎。淡定如千玺，想到此处，也不免为前队友们叹了口气。
等这个话题过去，三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天，却也不似之前自然了。在这过程中，王俊凯和王源始终没有一句正面交谈，对话全是经过千玺。千玺感到万分头疼，不光为了不省心的前队长和前队长夫人，还为了中途公司的人打进来的十几个电话。有时候他想，明明我是最小的，为什么要操这么多心，忙得要死，到头来初恋都还没给出去。想到这儿，不禁忿忿。去抓酒瓶，却发现面前空了好几个，他诧异道：“我不是点了十瓶吗？”
王俊凯晃悠悠举起手，嘴里含含糊糊，指着自己喉咙：“都在这儿呢。”
“……”千玺无语，跟王源说：“我有点儿事得去趟公司。”
王源看起来很清醒，他是三人中酒量最好的，几两白的下肚都不见脸红的。不像王俊凯，喝起来狠，灌得又猛，其实就是个纸老虎，放倒他简直是分分钟的事。多年不见，以为他酒量见长，真是大错特错。
王源道：“你先去吧。”
千玺站起来，拿过外套穿上，把帽子往头上一扣，一身的潮男气息掩都掩不住，他说：“二文他们那儿我就不去了，帮我说声抱歉。”
王源点头。
新婚前夜，自然得疯狂一把，聚会颇多，一群单身汉借着别人的东风撒欢撒的不亦乐乎。王源他们三先聚，续摊Party定在二文家的三层别墅。
千玺看了看差不多喝挂的王俊凯，趁机揉了一把他视若珍宝不让碰的头毛：“这家伙怎么办？”
王俊凯没反应，过了几秒抬起头，眼神都是虚焦的，傻不拉几地笑了笑，露出两颗讨喜的小虎牙，复又趴下，一阵词不达意的哼哼唧唧。
王源：“……”
千玺：“……”
卖什么萌啊！俩人同时在心里说。
王源摸出手机看了看：“二文一会儿开车来接我们，他……小凯要是不行的话，我送他回宾馆。”
千玺还没答话，王俊凯耍酒疯似的大喊了一句：“谁他妈说我不行？！！！”
俩人再次陷入沉默。
千玺是被他的一惊一乍吓的，反观王源，倒是尴尬更多一些。
“好好，你行你行。”千玺胡乱揉他的脑袋，又试探着对王源道：“你要是不方便送他的话，让二文送送，别勉强自己。”
王源笑得坦然：“没什么不方便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千玺不好多嘴，耸耸肩：“哎，你自己掂量着就好。”
王源点头，笑容淡淡，从面上倒是看不出一丝逞强的情绪：“嗯。”
“二源，”千玺叫他，这个称呼多年不用，此时多了些尘封出土的意味，像是一把拂开面上的灰尘，同时揭开了许多往事，有经久不变的兄弟情谊，有发自内心的美好祝愿：“新婚快乐。”
王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谢啦，小千千。”
俩人相视一笑。
门口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声音：“……你俩好恶心啊。”
刘志宏抱着胳膊走进来，一边望了一眼，浑身鸡皮疙瘩的样子。
“……”千玺揉揉鼻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神形象毁于一旦，压了压帽檐：“我走了，你们玩。”
刘志宏问：“上哪儿去？”
千玺略微说明了一下便急匆匆离开了。
刘志宏头疼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王俊凯，跟王源打商量，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这可怎么办？真可惜啊，男神晕了，一堆托我要签名的可怎么办。”
“……”王源走到王俊凯身边，问：“小凯，我送你回去？”
对方没反应，看这模样也是无法续摊了。
王源没法儿，道：“我送他回去吧，一会儿去你家会合。”
刘志宏说：“别啊，你可是主角，我送就行，你先去。”
一直毫无反应的王俊凯突然抓住王源的手，跟闪电似的。
王源：“……”
刘志宏：“……”
王源挣了挣，没挣脱，只好道：“我送吧。”
刘志宏还能说什么，他可不想明天被王俊凯大卸八块挂满天花板，乖乖把车钥匙交到王源手里，自己在酒吧等援军。
王源扶着晕乎乎的王俊凯出门，他比自己高一点儿，醉酒的成年男子重量也实在不轻。之前还在怀疑王俊凯耍诈装醉，现在看他，面色苍白，四肢发冷，额头上冒冷汗，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不舒服的样子，不禁有些自责——这人的低血糖，分明是没有好转，放任他喝这么多酒，本是想着今时今日，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没想到，他却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王源搀扶着他，将他放进副驾。
这一番折腾，使他微微出汗，他直起身准备撤出，猛然被对方攫住手腕向下一扯，力道很大，捏得他生疼。
王俊凯眯缝着眼睛看他，神智不太清晰，呢喃着：“源儿……”
王源一震，心跳漏了一拍，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看着这张不能再熟悉的脸，这张他年少时期最最迷恋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手腕处温热的触感，像是要把他灼伤。
王源心下戚戚，极力想克制住翻涌的情绪。若是王俊凯此刻看他，便能发现他眼里的神色，竟是如此化不开的沉痛。
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清澈的女声，婉转动听。
王源回过头，见未婚妻朝这边走来，旁边还有三五好友。他抽出自己的手腕，走过去。
车里的王俊凯睁开眼。
不远处，王源和一个女人正在交谈。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容貌精致，身段婀娜。他微微低着头，神色温柔。女人抬起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动作间，尽是体贴缱绻。俩人像画一样美，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俊凯看过请柬，匆匆一瞥，心底有深刻的排斥，女人的名字，他并不记得。
王源回头看了看车子，大概是在交代自己要做什么。女人了然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王源走了回来。
王俊凯低血糖犯了，又喝多了酒，头很疼，胃也很疼，难受得要死。而现在，眼前这一幕，更是加快了他的死期一般，使他从里到外，痛不欲生。
他只好假装闭上了眼。
王源没有直接坐回驾驶座，而是走到后座拿了包，掏出什么，才走回来坐好，开车。
王俊凯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块巧克力，是他最爱的牌子和口味。
——王俊凯对这个小病不太上心，中二期未过，觉得多多少少有辱男子汉尊严，家里交代了几次，总有忘记带的时候。倒是爱吃零食的王源，得知他有低血糖这个毛病之后，就养成了随身带巧克力的习惯。几次练习的时候，一见王俊凯蹲下，立刻雪中送炭。久而久之，王俊凯更不爱自己带了。无论去哪儿活动，自己一书包卷子，王源一书包零食，像是成了俩人无声的约定。有一次王俊凯自己去拿，发现他书包里的巧克力被细心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大概是为了怕天气热而融化掉，虽然这也没有多大预防功效，但王俊凯却感受到他笨拙的用心与关怀。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依旧随身带着。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深入骨髓，蚀骨销魂。
却已物是人非。
今昔相对，他对他的好，此时更显寥落心伤。
王俊凯很想问，你未婚妻也低血糖吗。
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一声苦涩却故作镇定的“谢谢”。
王源开着车，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回：“不客气。”
王源把车停到宾馆停车场里，走到副驾，扶王俊凯下车。俩人并未交谈，王俊凯头疼，王源却是因为无话可说。
一直到从电梯出来，维持着静默的状态。
王源掏出王俊凯的房卡，嘀的一声，搭着他的胳膊，半搀扶着走进去。
房间里极黑，窗帘紧闭着，一丝光也没有，浓重的黑暗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王源试图伸手开灯，身上的人却像是突然有了力气，猛地把他按到墙上，他的背部被撞得生疼，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风骤雨般激烈的吻。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他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
嘴唇被堵得密不透风，辗转碾压，热切中带着分明的痛感。他感觉到唇齿被柔软湿润的东西撬开，舌尖被有技巧地挑起，吮吸着，舔弄着，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口腔持续被霸道地入侵着，渐渐染上巧克力甜腻缠绵的味道。
他差一点就要这样沉溺下去。
感觉到王俊凯的手在自己腰间抚摸，王源颤抖着抬起手，推开了他。
王俊凯看着他，却没退开，用双手将他禁锢在自己与墙之间。黑色的眼眸，如墨一般。
王源低下头，调整自己的气息。片刻，示意他放下手，只字未提刚刚的忘情，只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的嘴唇红肿，像被人不怀好意地狠狠蹂躏过。
王俊凯承认，刚刚的吻，确实带着恨意和不甘。恨他如此狠心，恨自己几次三番的努力打了水漂。他没忍住自己的嘲讽：“就要走了?刚刚不爽吗？”
王源知道他的脾气，不打算与他计较，抬头，眉间是他见惯的神色：“小凯，别这样。”
“哪样?”王俊凯装做没心没肺地反问一句，心却很痛：“干嘛急着走，家里有人等？”
他故意这样问，想让王源出言伤他，他难受得快失去理智，急需一刀解脱。
知他如王源，怎么会不了解他所想，再对峙下去又能如何，索性如他所愿：“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王俊凯再撑不住，他松开手，颓然往后一退，靠在他对面的墙上。
俩人对倚在狭窄的玄关，空气沉闷得都快要内爆。
半晌，王俊凯抹了把脸，对他说：“你走吧。”
随即头也不回，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王源默然，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卫生间门口，站定，声音不急不缓：“你犯了酒精性低血糖，最好吃点药，再吃点东西。”
里面没有回应，王源停了停，转身离开。
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房卡还在自己手里，实在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终究是放心不下，想了想，去旁边药店转了一圈，又买了点夜宵，坐电梯回了二十八楼。他在门口犹豫再三，觉得自己的做法其实不妥，但房卡在手里，无论怎么说，还是要还回去。
他开了门。
房里还是黑漆漆的——毕竟自己拿了卡，电器都无法使用。王俊凯不在外头，似乎还在卫生间里呆着。王源将手里的东西和房卡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准备走人。
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哗啦啦地玻璃碎裂的声音。
王源吓得呆在原地，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跑到卫生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大力推开门。
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却看不见。他抬手，颤颤巍巍地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眼前的景象，却更让他睁不开眼。
王俊凯失神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瓷砖，手上满是鲜血。镜子碎得稀里哗啦，锋利的碎片撒了一地。
王源愣在门口，一瞬间汹涌而至的心疼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王俊凯像是还醉着，眼神涣散地看向他：“你……怎么没走……”
王源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来，不是打碎玻璃就能回到过去……我真没用。”王俊凯胡言乱语着，醉得不轻的样子，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意，微微抬头看着他，眼里恣意的光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死灰，他问：“王源，你为什么……要结婚呢。”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好。”
——每一个字都像在狠狠地凌迟他。
王源的手指死死掐着门框，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在他印象中，王俊凯从未示过弱。他总是骄傲的，对谁都不曾低头。而现在，他浑身狼狈，原本干净整洁的衬衫上满是血迹，他像一头落败的困兽，缩在角落，问自己，要怎么做才好。
我也不知道了。
王源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他放弃一般地垂下手。
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
王源问酒店工作人员要了伤药，帮王俊凯包扎了伤口，整个过程，俩人依旧相对无言。
一切完毕，他起身，像是在想着怎么措辞离开。
冷静下来的王俊凯却先开口道：“我们谈谈。”
谈？
时至今日，王源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谈过去，徒增烦恼罢了。谈现在，又着实无趣，毕竟该来的还是要来，生活不是电视剧，他也实在没精神折腾什么浪漫主义了。
王俊凯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心里苦涩，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开玩笑道：“别怕，我不抢婚。”
“……”王源被他逗笑，只好坐下来。
王俊凯拉开落地窗，面前是巨大的露台，整个城市霓虹闪烁，视野相当开阔。他从冰柜里抱了一堆冰镇饮料过来堆着，示意王源过来坐。
王源皱眉：“你还要喝？”
“怎么？”王俊凯已经拉开一罐大喇喇地喝了起来，大大咧咧道：“你担心我？”
“……”王源没说话，只道这人一如既往的狡猾。
王俊凯笑了：“不用这么防着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也不知道刚刚把他按在墙上亲的是谁。
王源腹诽了一句，只好叹气，从桌上拿过自己刚买的夜宵和药，坐在他旁边，无声地递过去。
“……”王俊凯看着他的神态，知道自己确实有点不知好歹，抓过药，稀里哗啦倒进嘴里，喝了一口可乐往下咽。
王源全程皱眉看着，心说这人没救了。最后扭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王俊凯这回倒是知道解释了：“没事，这些年我都这样，这病不严重的。”
他都这样说了，王源更不好再说什么，以俩人现在的关系，进一步的关怀只会显得多余而不合时宜，便“嗯”了一声。
王俊凯看着他，拿过他给自己买的宵夜——他最爱的牛肉面，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松道：“几年不见，你话倒是少了很多。”
王源其实很想说这么聊天你累不累，事到如今，我在你面前话能不少吗。从前无话不谈的俩人变成如今模样，大概心里都不好受。王源没心思陪他回忆从前自虐，开门见山：“你想谈什么？”
王俊凯抬眼，终是放下了伪装：“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他的眼睛里，有王源不熟悉的哀伤。他不明白，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像带着哀求，沉默地看着自己。他看着这样的王俊凯，不忍心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他放下自己欲走的姿态，也拿起一罐冰镇可乐，悠悠地喝了起来。
王俊凯呆呆看着他的动作，见他释然一般，心下也轻松了起来。
俩人开始聊这些年的近况，一言一语，都不似先前的防备与僵硬，慢慢地，气氛缓和下来。
“说好等我的，真是说话不算数啊。”王俊凯喝了一口，双手撑在身后，欣赏着夜色，像是随口调侃一句。
王源捏着可乐的手指颤了一下：“我没有说话不算数。”
王俊凯转过头：“嗯？”
“是你……叫我走的。”王源没有看他，低垂的眸子里，是无尽的夜色。
王俊凯一愣，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年前的画面。
——那年大二暑假，他满心欢喜地回到重庆，王源却不在了。从公司得知，他退了合约，退了组合，高考以后直接去了英国。所有粉丝哗然一片，流言四起。而这一切，王俊凯毫不知情。他满世界地找他，而他像消失了一样，所有联系方式都归了零。
这之间的细节他却记不清了，大概是因为最近记忆改动的次数太多，真真假假，他已分不清。
“是……我叫你走的吗。”
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个时候的自己，年轻气盛，不可一世，做出多伤人的事、说出多伤人的话都不奇怪。而他在这几次的时间旅行中，都差点忘了，那个往返于过去与现在之间的、懂得珍惜与感恩的、忏悔着拼命试图改变的温柔青年，并不是陪伴王源成长的那个人。王源身边的那个人，会冲动，会莽撞，预测不到未来，只是个头脑发热的小孩儿罢了。王俊凯失笑，是啊，自己犯下的错，到头来只有自己品尝苦果。
王源似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眉眼间看不出情绪，自顾自道：“是啊，你太固执，太骄傲，到最后……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解释……什么？”王俊凯犹豫着问。
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王源的失踪，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你想知道了吗。”王源轻笑着问出这一句，隐隐地，像在嘲弄命运。
王俊凯看了他一眼。夜风中，他额前的刘海微微被吹动，总是灿若星河的眸子里，只有黯淡的光。王俊凯心里咯噔一声，狠狠地疼起来，他说：“你愿意说的话。”
“那年……就是你大二那年，我受了很重的伤。”王源抬起手，无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在王俊凯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一个活动彩排的时候，架子没撘稳，从舞台上摔了下来。我被送去医院，医生说断了三根肋骨，要马上做手术。手术完了之后，本来以为没事了，可我的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幻觉不断，记不住东西，频繁性的头疼和耳鸣等等，大概是撞到头了吧，脑震荡之类的。我这样……短期内是无法继续进行活动的，医生也建议我疗养一段时间。当时，你和千玺都不在重庆，公司也处于招人扩充的发展期，出了这样的事故，是必须要隐瞒的。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的家人去跟公司解约，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换个环境好好养病，我去了英国，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静静地说着，明明是这样煎熬而痛苦的过程，他却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无关痛痒。
看着这样的他，王俊凯只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像被无数利刃划伤的心脏浸泡在盐水里，刺得他痛不欲生，直想拥眼前这个人入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以颤抖而克制的频率，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年后，我回国，”王源拿起另一罐可乐，声音轻轻浅浅：“我一下飞机立刻去找你，你看到我好像很诧异，你还记得，你第一句话说的什么吗。”
他看过来，眼里还带着分明熟悉的笑意。
王俊凯看进他的眼里，却觉得陌生。
“哈，不记得了啊。”王源转过头去，仰头喝了一口，大声地笑起来。
王俊凯皱着眉。
——为什么你的笑声里，全是落寞和哀伤。
——为什么你宁愿看着黑暗，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王源停下了笑，压抑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夜凉如水的空气里：“你问我……‘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太过悲凉，满是自嘲，以至于一瞬间，王俊凯以为，他就要这样落泪了。
没有责备，没有失望，他的眸子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像是无所遁形般，自己的倒影清晰摇曳，如同慌不择路的逃兵。
王俊凯突然乱了心绪，他什么都不怕，却怕他的无动于衷。
自己这样伤过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几乎连乞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是我……”王俊凯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口否定：“不是我，我不会……”
他知道，自己会。
心高气傲，自己会怪他的不告而别，会怨他几年的不联系，会恨他背弃三人十年再十年的梦想，会对他突然的出现而口出恶言。即使知道这背后也许有隐情，当时却只照顾自己的心情。凭什么被抛弃的是我，我却要像个傻子一样等在原地等你迟来的解释。冷言冷语，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为守着那份不愿被动接受的骄傲，以及无聊而幼稚的、不值钱的自尊。
于是，叫他走，叫他离开自己的生活。
这是一种惩罚。惩罚自己，也惩罚他。
“小凯，”王源打断他：“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过得很艰难，我出现大面积的记忆错乱和丢失，我怕我忘掉重要的事，我怕我……某天早上醒来头脑就一片空白了。但奇怪的是，关于你，关于我们，我一件都没有忘掉。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你，你带我出去玩，玩到半夜没车回去，然后你骗我去宾馆；我记得你威胁我必须考到这个城市，否则就一天换三个女朋友；我还记得你信誓旦旦要送个特别的生日礼物给我，最后却给了我一个丑得不行的陶瓷杯，即使这是你上陶艺课努力了一个月的结果。”
王源慢慢地回忆着，这些事就像用烙铁烙在了他的心上，深深地，撕裂般地，皮开肉绽地，他说：“小凯，我忘了很多事，重要的，琐碎的，唯独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我忘不了。”
王俊凯捏着可乐罐，手指痉挛，用力之大，使得包扎过的右手又渗出血来。
然而这一点血，比不上他此时此刻，心脏被撕开的巨大创口。
“虽然我不想承认……”王源像在自言自语般，声音里终是不甘地涌上了哽咽，自暴自弃的样子，像是在恨自己没出息一样，修剪平整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颤抖着：“直到今天，我最放不下的人，还是你。”
这样深重而无奈的告白——
王俊凯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王俊凯抖得说不成话，胸腔里像有刀在剐，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更痛一些，再痛一些，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弥补一些了呢。
想问他，那几年你是怎么过的，你的伤口还疼吗，有人陪着你照顾你吗。
很多很多的问题，他却无法启齿。
他连自己都原谅不了，更别说去乞求他的原谅。
原来两人之间深不见底的鸿沟，是他自己亲手划下。
“对不起。”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了。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对不起，都是我毁了这一切。
对不起，对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对不起，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
——对不起，你还会爱我吗。
王源静静任他抱着，不言不语。他感觉到王俊凯的微微颤抖，以及脖颈处冰凉湿冷的液体。
他是在乎自己的，即使当年言不由衷。
从今晚看到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卫生间里时，他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放不下，忘不掉，被死死困住，被牢牢绑着。
然而，一切都迟了。
还计较些什么呢。
都过去了。
这个人，自己始终是舍不得怪他的，而他的忏悔，也是自己最不想要的东西。
“没关系。”良久，他轻轻推开他，嘴角微微弯成苦涩的弧度：“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憋在我心里这些年，我太累了。”
王俊凯没接他的话，抬头抚过他的头发，停在他脸颊处。
——他有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
“你后悔吗。”他看进他一如往昔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试图在里面找出自己依然存在的痕迹：“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他想听却不敢听，抬起的手几度放下，惶恐又期待。
王源笑了，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我从没后悔过。”
一阵清风拂过王俊凯的脸颊，他忍不住倾身亲吻了他的额头。
昏暗的光线映着他们的影子，形成一道相连的剪影。
他没问出口的是——
如果，可以重来呢。
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王源在天亮前离开了。
王俊凯起身，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和散开的云层。
他想，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呢。
我一定，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王俊凯看着镜子里的人。
白衬衣，黑西装，身姿挺拔，气宇不凡。
好好收拾了一夜的狼狈，他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他现在，要去参加王源的婚礼。
手掌上的伤痕已经很淡，明明是最晚的新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简直就像……为另一场战役在做准备。
而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遗憾的过去，错误的过去，如今都是多说无益。
数次在时空中往返，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忏悔，而是那个人的一生。
即使这一生注定坎坷，即使他知道错过的那些时光再也无法补偿。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有他一句“从未后悔”，自己便能屡败屡战，勇往直前。
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成竹在胸。
一个人的强大，不在于表象，而在于信念。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婚礼现场依然是热闹非凡的样子，他对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只等着那一刻——
王源出现在红毯的那一端，他看到了王俊凯，微微一怔，随即微弱地笑了一下。即使化了妆，也能看出来他的气色不太好，毕竟熬了一夜。
王俊凯静静地看着他，笑得坦然落拓，对他远远地举起酒杯，像是在说什么。
然后，王源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碎掉的酒杯扎进手掌里，惊得说不出话来，却突然认出了他的口型——
“等我。”
这一次，请你等我。
请你，不要离开我。
王俊凯醒过来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间。
他成功了。
他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确认了时间，大二暑假，日期是八月二十六号。按王源的说法，在自己回来之前便出了事，经过一系列的手术及手续办理，他现在已经在英国。
王俊凯冲出门，直奔王源家。两家隔得不算远，他却因为太急忘了带手机和钱，只好一路跑到了目的地。一路上有不少粉丝认出自己，窃窃私语着“这不是小凯吗”“他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唉”“出什么事了”“和源源有关吗”，是，他急得要死，简直快要窒息。
不怕徒劳，却怕自己见不到他。
他到了王源家门口，按门铃，没人答，他只好大力拍门，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小凯？”
就在他快要发狂之际，身后传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俊凯转过头，迟疑道：“阿姨？”
王源妈妈看上去很憔悴，不似王俊凯记忆中每每画着精致妆容的样子，她似乎老了很多，眼睛也红肿着。
她问：“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阿姨，”王俊凯平复了一下自己激烈的情绪，尽量冷静地说：“请你告诉我，王源在哪里。”
王源妈妈愣了一下，眼神一瞬间泄露了她的情绪，随即故作轻松道：“他去英国念大学了。”
“所以，合约也解了吗？”
“是啊，他在国外，肯定没法儿和你们一起活动了，”王源妈妈停了一下，像在努力克制自己：“况且，我们家……也不主张他一直走这条路，太辛苦了。”
王俊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真挚地看着她，却依然没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和沙哑：“阿姨，我想见他。”
“你……”王源妈妈抬起头看着他，似乎被他语气中的沉痛和倔强给吓到了，一时间无言以对，几秒之后，以长辈的姿态抬手轻轻拍了拍眼前这个少年的肩——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得这样高了，看着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起长大成人，做家长的，也不愿他这样一直无法释怀，便柔声安慰道：“阿姨知道，你们从小就在一起，感情好，他退出组合，是……对不起你和千玺，辜负了你们的梦想。可是，小凯啊，人生还有这么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会比他更……”
她说到这里，突然捂住嘴，眼里蒙上一层泪，再也说不下去。
是啊，她的儿子，年纪轻轻就遭遇了这样的变故，他的人生还有这么长，如果治疗不好的话，以后该怎么办。
他为之奋斗多年追逐多年的梦想就这样熄灭，他的位置会被人取代，他会渐渐被人遗忘。
做母亲的，却什么都无法为他做，除了心疼，只有痛惜。
王俊凯接过她的话，年轻的声音坚决而不容置疑：“我的人生里，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王源妈妈看着眼前的少年，两行眼泪倏地滑落下来。
她像是一瞬间懂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上飞机之前一直无声地流泪。
——他舍不得啊，就像他舍不得他一样。
王俊凯一字一句，心如刀绞：“我知道，他现在很不好，我想……在他身边，照顾他，陪着他。”
“小凯，你这样做，公司会……”
王俊凯道：“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王源妈妈蹙着眉，试图劝说他不宜这样做的理由。
“等他好起来，我带他回来。”王俊凯笑着说：“我的梦想，有他才完整。”
王源妈妈终是拗不过王俊凯，告诉了他王源的疗养院地址。
看着给自己道谢过后急急忙忙往外跑的少年，她想，都说年轻人的感情肤浅短暂，却还是有例外的。
王俊凯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去英国的准备。说来讽刺，本来做好了这个暑假一起和王源去英国玩的打算，早早办了签证，回来时发现他人没了，一怒之下把护照不知扔到了哪里，这会儿又要去了，在家里愣是找了大半天才翻出来。订机票，打车去机场，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若是中途他回到了二十五岁，至少要把自己送上飞往英国的航班。
为了不让这个笨蛋搞不清状况，他还特地在手机里写了个备忘录设了闹钟提醒自己。
戴着墨镜和帽子全副武装的王俊凯马不停蹄地抵达机场，一些粉丝估计是路上看到他跟过来的，人不算多，却也有几十个，三三两两或远或近地围在他身边。见王俊凯行李不多，一身轻便，有人问：“小凯，你这是去哪儿？”
夜间，国际出发的航班不算太多，马上有粉丝看了一眼电子屏幕后猜到：“是去英国吗？”
七嘴八舌的问题接踵而至。
“是有活动吗？跟电影节有关吗？”
“难道是过去秘密拍什么电影？电视剧？MV？哇好期待！”
“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俊凯万分无奈，自己现在的时间真的耽误不起，他一边低头快走，一边抬手示意粉丝注意安全，就在他头疼欲裂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问——
“源源真的退出了吗？听说他出事了……是真的吗？”
粉丝们听到这个问题，纷纷沉默下来，脸上都是担心的神色，齐齐看着王俊凯。
行色匆匆的王俊凯停下了脚步，摘下口罩，对这些追随多年的粉丝们露出安抚的笑容：“没有，不会的。”
一个粉丝突然问：“小凯，你是去找源源的吗？”
随着这个问题问出口，所有粉丝都反应过来，齐刷刷看着王俊凯，期待又紧张。
王俊凯愣了愣，索性点点头，笑道：“是，我会接他回来。”
人群微微骚动起来。
刚刚发问的那个粉丝站出来，手里揪着一个袋子，低着头，朝王俊凯一递，声音哽咽：“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说好陪你们走十年，只要你们不散，我们一定会等。”
王俊凯手指一颤，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怎么忘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这次他去找他，分明带着这么多的希望和力量，每一丝每一缕，都给他无穷的信心。
他接过来，像多年前他和王源因为走了VIP通道而让粉丝白等那次一样，郑重而满怀感激地向他们弯下腰，道：“谢谢你们。”
没有人说话，却有不少女生背过身去擦眼泪。
最矢志不渝的坚持与承诺，伴你我走到今天。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过后，王俊凯顾不上倒时差，一股脑儿地冲着那个疗养院而去。
他带着王源妈妈给的亲属证明，问了护工王源的房间号，一路在走廊里狂奔，被无数过路人白眼，他心里的忐忑和喜悦却像是要破土而出一般。
就要见到他了。
就要见到他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巨大的心跳声快要把他湮没，他颤抖着手推开门——
一间空旷的房间，大而显眼的窗户，桌子上放着几盆新鲜植物，苍翠欲滴。风吹开半透明的纱质窗帘，外面阳光明媚，绿茵遍地，有人坐在草地上聊天，有护工推着病人在散步。
唯一的一张白色病床上，一个人坐卧着，侧着头，像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他穿着白色衬衣，整个人显得单薄而平静，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他冲他笑起来，眼睛是记忆中弯弯的形状。
“小凯。”
王俊凯站在门口，一动也动不了，眼泪流了满脸。
王源稍微坐起身，朝他伸出手，他说：“小凯，我想你了。”
王俊凯几步走过去，如同生怕把他弄坏一样，小心翼翼地抱住他：“我也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见你。”
“嗯？”王源不明所以的样子：“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的。”
他果然是……
王俊凯心下猛地一疼，抬头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话：“昨天才见过，你就想我了？”
王源歪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久没见。”
他越是不知情的样子，王俊凯越是心疼得难以自拔。
他亲了他一下：“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陪着你。”
“嗯。”王源看向他的脸，用手指在他脸颊旁划过，语气茫然：“你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我太高兴了。
——我真的，太高兴了。
王俊凯握住他的手：“还不是被你这个爱哭鬼传染的。”
“谁说的！我八岁就没哭过了！”
正说着话，一个护士打扮的亚裔女人敲了敲门，推着一个小型医药车，用语调温柔的中文说：“您该吃药了。”
她看起来有些熟悉，王俊凯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王源探出头，有些疑惑：“你是……”
护士笑道：“您又忘了，我叫邵雯，是这里专门照顾您的人。”
邵雯——
王俊凯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出现在王源寄给他的喜帖上。
她是王源的未婚妻。
一切都串了起来。
命运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王源本不是容易移情的人，然而养病期间，一个悉心照料他的人日夜陪伴，加之后来又被自己所伤。王俊凯猜，大概这个女人也等了他很久吧。王源多半是被她感动，日久生情。
他说得没错，是自己，一手将他推了出去。
“啊，”王源挠挠头：“是你啊，对不起，我记不住。”
邵雯利落地将他的药物准备好，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来。”
“你看你看，”王源拉着王俊凯的衣袖，献宝似的对邵雯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凯，我们队长！是不是很帅？”
邵雯礼貌地对王俊凯打了个招呼：“您好，经常听王源先生提起您。”
王源在一边嘟囔着插嘴道：“哎呀都说了不要叫我先生了。”
王俊凯站起来，真诚道：“邵雯小姐，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不客气。”
邵雯离开房间以后，王俊凯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了他半天，在王源被看得全身发憷之时，俯下身，托起他的下巴，深深地、久久地吻住了他。
他像在说给他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我再也，再也不会离开你。”
时间穿梭回现在。
依然是婚礼现场。
和第一次一样，偌大的露天婚礼现场里挤满了人，礼花、红酒、蛋糕，四处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熟悉的场景。
王俊凯站在这一头，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那一头的王源。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清瘦的身形，却比以前挺拔了不少。
他也恰巧朝自己看了过来，眼里没有惊讶，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王俊凯愣在原地。
在他恍神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千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干什么呢杵这儿发呆。”
“我……”王俊凯握紧拳头，为自己的再次失败而悔恨不已。
“喂，你怎么回事？”千玺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句差点让王俊凯原地栽跟头的话：“结婚的时候都能走神，你可真行。”
王俊凯像是被惊雷击中，霎时傻在原地说不成话，转过头磕磕巴巴道：“你、你说、你说什么——”
他话音未落，全场响起了宣布婚礼开始的音乐，屏幕上开始播放当年王俊凯出发去英国时收到的那份粉丝礼物——一本满载他们回忆的影音画册。
脑海中翻飞的回忆呼啸而来。新新旧旧，重叠覆盖，组成又改写成一个个他与他的故事。
他猛地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源。
对方回以他一个最最熟悉的、温暖治愈的笑。
他朝他伸出手——
所谓幸福，这就是全部了。
-THE END-
哭了哭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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