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让我相信一些什么

天空从原本的蔚蓝渐渐烧成了一片橙光直至火红，待到把太阳渐落吞下，月亮才补上虚位，也不知是哪位仙人推星布月的奇观。

　　齐衡早就在写第一遍的时候，便回头看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如兰了，她的呼吸声浅浅的，齐衡听了一会，不过一会，他的心跳声便与这样的呼吸声一起，一深一浅。

　　如兰的唇一直是弯弯的，想必是做了个好梦，或许，她的梦中也正有着自己。

齐衡“小傻瓜。”

喜鹊进来点灯送晚膳的时候，正是齐衡勾勒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的字仿的极像如兰，就是学究见了也细辩不出里头的区别，因为如兰的字，也曾是他多加指导的，幸好她也最是愿听他的。

喜鹊“小公爷！”

喜鹊见此情此景不禁高声唤了一声。

　　齐衡见喜鹊咋呼不免抬手作嘘，却见她莽撞的喊了出来，果不其然见卧睡在桌上的如兰睫毛颤了颤。

　　如兰起了身子还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她本是梦见了些许幼年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和齐衡都是最不能消停的年纪，鲜衣怒马少年郎，而她则是盛府娇生惯养的富贵花。

　　他们总是见识着陪伴着彼此的成长的。

　　眼睛渐渐睁开却见齐衡与喜鹊正面面相觑的看着自己，心中忽然窘迫脸上也绯红起来了，却娇滴滴的怪着齐衡。

如兰“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你也真是的，也不叫醒我。”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纸上那原封不动的字迹，却见外头的天依然黑了。

　　明黄的夜灯被点开，灯笼被吹的荡了荡，翻了好几个圈。

如兰“哎呀！”

她不禁懊恼的一拍脑袋。

如兰“我这可只抄了一些些，晚上可要加工了。”

齐衡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可不愿单单这样望着她垂头丧气，看着自己写完的那五遍，此刻把它们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献宝似的递给了如兰

　　如兰堪堪抬眼瞧了一眼心中，心中还是为难烦闷

如兰“但我还剩一半呢，有了这个我晚上也不一定写的完。”

如兰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这个脑袋肯定通宵不得，说不定在房里抄了一个字，便开始两眼发昏，手上起飘了呢。

齐衡“你也不数清楚些？”

齐衡见她这幅呆愣模样，只能说的更明白些许了。

如兰“数清楚？”

如兰似被点醒一般，接过了齐衡手中的宣纸，翻看着，上头的字迹连自己都辩不出真伪，要不是自己刚刚还做着梦，她真以为都是自己写的呢，眼中的光越发敞亮起来，一道抬眼看着齐衡。

如兰“你也太好了吧。”

如兰抿嘴偷笑着，自己可是碰上好人了。

　　齐衡见她脸色一变如今就抱着这些宣纸不撒手了。

齐衡“本想着你睡了便不叨扰你了。”

喜鹊“小姐，夫人担心你叫我送这些来了。”

喜鹊见二人并不避讳不免摇了摇手上的食盒，叫他们也能看见一边的自己。

　　不为也风风火火的进了学堂，却见喜鹊手上已经拿着食盒了

不为“这，是郡主差人送来的，要公子用完晚膳再回去，不必饿着肚子赶路...”

喜鹊不为愣愣的相视一笑。

　　如兰一门心思看着不为手上的食盒，捏着下巴想着这国公府的小点心做的向来不错，想来这饭菜应该更胜一筹才是呀。

　　齐衡已经听见了如兰心中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的声音了，便忙吩咐道。

齐衡“不为，喜鹊，摆菜吧。”

不为虽然是粗手笨脚的，但喜鹊好歹也算机灵不多时，书桌上的书本笔墨早早的就被移走了，只飘着松子鱼水晶饺子高汤白菜涮羊肉...的味道。

　　虽然已然数不清是第几次同个餐桌上吃饭了，但是这席上都是些家常菜加上灯光昏黄，如兰落座与齐衡面对面的时候，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齐衡明显也有这样的感觉，徒然生了一种相伴过日子的感觉，他之前便想过的惬意日子，能与如兰一起那也的日子定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

如兰“那我就动筷了吧。”

如兰举起了筷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齐衡才反应过来，想着自己走神也实在是不好意思点头笑道。

齐衡“好。”

如兰还是一如既往地吃了好吃的就顾虑不了那么多了，之前的不自在一扫而空只直夸国公府上的厨子厨艺精湛，倒显得同席而上自家厨子的厨艺叫人味同嚼蜡了。

　　齐衡听着便着手为如兰盛了碗汤，倒让一旁的喜鹊闲了下来，更是使着公筷叫如兰的碗里堆得老高，偏生如兰也乐在其中，齐衡夹得也都是她爱吃的，一时间她也停不下嘴来。

齐衡“若是喜欢，以后到府上日日吃。”

齐衡见她都吃成郊外的小松鼠了，不免逗趣道。

如兰“咳咳咳。”

如兰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了便止不住的咳嗽，呛的她把白花花的大米饭咳了出来。

如兰“你，你，你说什么呢。”

齐衡“我是真心诚意的。”

齐衡见她满脸涨红急得走在了如兰的身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遍道。

齐衡“如儿，等我这次科考过后，金榜题名，我便求母亲到盛家娶亲。”

他望着她许久像黄昏月色一般温柔明朗。

如兰“我，我...”

如兰一时间也说不出个话，急急忙忙的灌了一口汤这才有了说话的底气。

如兰“我知道国公府荣耀显贵，但，我若要嫁，定不能做妾室的，给我阿娘丢了面子。”

嫌少有这样认真商讨的时候，她的好多温柔好像都给了齐衡。

　　齐衡见她担忧的竟是这些慌着解释道。

齐衡“谁说要你做妾室了？你是我心中的宝贝，我定不会亏待你的，我们府上更没有纳妾的规矩。”

如兰“真的？”

如兰也是听着母亲念念叨叨大姐姐在忠勤侯府受得委屈，从她知道情爱事理起，其实她心中一直害怕自己高嫁了，自己受了难过，更害怕也让母亲担惊受怕。

齐衡“你信我好不好，从小到大有很多事情，我都是循规蹈矩的，但遇见了你，我，要自己做决定，我定不会负了你。”

如兰“我信你。”

如兰下了决心似的道了一声，这力道连她自己都惊了惊。

　　齐衡大喜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还是缩了缩，昨日已然是莽撞，既是心中的至宝，更不能唐突了，他退回了椅子上，差些滑落，毫不掩饰的喜悦。

齐衡“那，动筷吧。”

喜鹊与不为早就退到了十里开外，可不想破坏了这般花好月圆。

　　用过晚膳如兰便送着齐衡出府去了，那夜的月亮特别圆，他们一步一步走着，如兰不过说一些路上小心的话。

如兰“回去也不要看书到太晚了，伤了眼睛。”

如兰知道今日他伴着自己的那些时间，总是要抽空补回去的。

齐衡“好。”

如兰见他答应便想着又添了句。

如兰“要好好休息，若是夜里饿肚子了，便让不为去厨房看看。”

想来他刚刚都是招呼着自己用膳定也是饿的慌。

齐衡“好。”

那天的月亮那么亮，她的眼睛这样漂亮，就算她叫他去天上把月亮摘下来，他都会爬着梯子试一试的。

齐衡依旧点头说着好，她这反反复复的叮嘱总能绕去吃上。

齐衡“明日我给你带桂花糕如何？”

如兰“嗯，还是樱桃酪吧，最近总是桂花糕。”

如兰想着便想到酸甜可口的樱桃酪了，嘴角绽开花一样的笑意道。

齐衡“好。”

齐衡答应道面上不掩娇宠。

如兰“就送到这里吧，早些休息。”

晚风吹动了如兰的发丝，掀起了她额前的碎发，竟比明月比起还剔透几分，他要把每一瞬的她刻在心里，才好抵抗寒夜漫长。

　　见着齐衡一步三回首的模样，如兰也不免心中窃喜，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动身回院子。

喜鹊“小姐。”

喜鹊看着他们二人如今的快乐自然替他们高兴，却也不免想的更多一些。

喜鹊“你真的那么相信小公爷吗？万一...”

如兰听了喜鹊的话身影一顿，缓缓别过身子望向她，眼中的温和与坚定绽着不同的光彩。

如兰“我当然信他，人生在世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喜鹊“喜鹊不明白。”

但是她觉得现在的小姐有些不一样，以往小姐总是懒懒散散的，好像无论什么事，都能欣然接受与忘记，而现在倒像是有了几分倔气。

如兰见喜鹊和个迷糊蛋一样，便大步的往前走着悠然道。

如兰“总归是该相信谁，相信些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才可以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啊。”

不然，多没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