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行也望君 坐也望君

待到了散学如兰看着那些整理书籍下学的，心中越发烦闷，一手原本清秀的好字，也成了小六那般的怪异扭曲不知多像虫子爬，她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的。

　　庄学究也早早的先回去了，她才不会盯着如兰把这些写完呢，但明日他来书院整理他的名贵花种时候，若是在桌上看不见明兰的罚抄，怕又是要责罚一场。

不为“公子，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为一早就为齐衡收拾好了书箱，不想自家小公爷一味的装傻充愣拿着本书一动不动的坐在桌上。

　　齐衡斟酌的对不为道。

齐衡“你回去和母亲通报一声，我近日为准备科考留下与学究讨论文章，会晚些回去。”

不为看着另一边桌子上抓耳挠腮没一刻闲的住的五姑娘，又看了看目光一直逗留在她身上的齐衡，开嗓道。

不为“公子，礼记有云男女...”

齐衡越听越不对劲，不免故意板起脸对不为道。

齐衡“好了不为，你现在倒在我面前搬弄这些文礼了。”

不为“是。”

一个字拉的老长，不为左手搭着右手一副听训的模样。

不为“少爷你说的是，只是公子自小是才华横溢，熟读这些诗集文礼，怎么能知礼越礼呢？”

齐衡见他教育起自己来头头是道，只好笑着问他。

齐衡“那你去不去。”

他与不为自小一起长大，若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自家的兄弟。

不为“去。”

不为憋着气似的，他对自家的小公爷难不成还能不从命不可？却唯恐这事传了出现有损小公爷的名声。

　　齐衡端着一本书正欲坐在如兰前头的位置，如兰反应过来后立了立身子道

如兰“你要是敢坐下，日后就别来找我了。”

一双殷红的嘴巴撅的老高了。

　　齐衡眼睛扫了扫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墨兰的位置，可是触了如儿的眉头，见她生气烦闷的模样也乖乖的站在一边。

齐衡“我听如儿的。”

如兰这才忍不住弯了嘴角，如儿，这原本都是她的至亲唤她的，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温柔呢？笑意即使是克制也克制不下去，如兰把东西都放到了明兰的桌子上，给齐衡腾出了位置，就算是位置，她也只希望齐衡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

　　她心中也不免摇头叹着自己，这小脾气，有时候自己都管不住呢。

　　如兰欢声道

如兰“那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坐在小六的位上。”

齐衡“好。”

齐衡声调微微上扬些许宠溺，她的喜好他从不问为何。

　　如兰理了理裙子再一屁股的坐在明兰的位置上，看见齐衡也早已落了坐，她瞧着他的背影心中别提多窃喜了，手中的笔也开始动了动变得行云流水起来。

　　昨日的感觉像是幼时，发现是齐衡为自己挡太阳时候的感觉，心中又惊又喜的。

　　而现在这个座位，这个背影仿佛一下子把她拉回了幼年。

齐衡“五妹妹，这样像不像回到了之前？”

齐衡没有回过头却张口言道，语中是有喜意的。

如兰“像！很像。”

如兰斩钉截铁的说着，缓缓闭上了眼，暖暖的阳光撒在了她的面上，温柔敞亮，空气中还是院外的桂花味道，这时候她才恍然记起，第一次与元若见面，便是这样好的天气。

　　她睁开了眼睛，却见齐衡转过身子，双臂交叉着，趴在了自己面前木桌上，眉眼温柔道“五妹妹睡的可好？”

　　如兰也鬼使神差的趴了桌子上，与他保持了一个很妥当的距离，既不至于撞到鼻尖，又能让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彼此，阳光透过他们的距离撒下。

　　真好啊，这时候，他们眼中的彼此都是闪闪发光的。

　　如兰眼睛明媚盛满春意，是齐衡喜欢的。

　　齐衡眼睛泛着入骨温柔，是明兰欢喜的。

　　如兰也缓了缓声色明知故问道。

如兰“你怎么没回去陪娘娘用膳呀？”

元若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微微笑说道。

齐衡“近日该准备科考了，自然是该留下问问学究。”

如兰笑了起来一双眸子转了转满不相信的拆着台，又看看前又盼盼后的，引得齐衡也跟着她一起不明所以的晃着脑袋。

　　如兰伸出手指头弹了弹齐衡的脑袋，这个憨样啊

如兰“元若哥哥你跟着我看什么呀，笨死了，我是在看这哪里有学究呀，你是什么心思就直说！”

齐衡“如儿，我怕你乏闷。”

齐衡一张脸不禁涨红，见她要个实话，便也望着她的眼道。

　　如兰见他眼中沉迷，丝毫不见怒意，明明给自己弹了脑袋，她还生怕力道大了，有些犹豫的伸出了一双小手。

　　齐衡只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凉的，她自来活泼洒脱，如今却是她显少有的温柔时刻，一股桂花香扑面而来，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脑袋。

如兰“你还笑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手重不重的。”

如兰收回了手，想来他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一颔首便瞥见了自己还未抄完的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趴在桌子上了，抖了抖肩膀励志完成自己的大业。

　　若是一个人自然会觉得没有盼头，可现在好歹是两个人，有个人一直陪着她，她的动力便又回来了。

　　可是再一想，也确实科考的时候要到了，怎好让他一味的陪着自己虚耗光阴的。

　　如兰见他还趴在桌子上望着自己呢，又是那种能融化月亮，又能融化自己的温柔神色。

如兰“元若，你还是先回去吧。”

齐衡眼中的温柔流转渐渐变得有些委屈起来

齐衡“你不喜欢与我待在一起？”

如兰“怎么可能！”

如兰听了他的话高声反驳道

如兰“只是你快科考了，不是吗？”

又复添上了解释，其实她这心里面是不想齐衡受伤生气的，她只希望元若哥哥的眼里永远是温温柔柔的。

　　齐衡这才勾着唇角与如兰道

齐衡“你不用担心，学究要我们记的背的我早就背完了，剩下的即使是晚上挑灯我都会再温习一遍的。”

如兰也不由笑眼中的憧憬是掩盖不住的

如兰“你总是那么厉害，而且还很是刻苦。”

齐衡看她满身困惑的样子，也不免想到一个能让她偷闲又叫她开心的做法

齐衡“如儿那今日的书我帮你抄一半吧。”

如兰听后自然是面露笑意，正要点头说好呢，却反转了好一圈，面露难色，也不知道是为何，若是没有昨天那一档子事，她肯定早就开口把这差事推给了齐衡，但是现在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齐衡“就这样说好了。”

齐衡看她别扭便知晓了，她大概是女儿心思泛起了，也不像之前一般欣然接受他的这些好了，可他偏偏想给。

如兰“好。”

如兰看着他的眼，想着自己也得奇怪，明明就是自己的元若哥哥，若是这般别扭生份她自己都不快乐了呢。

　　齐衡铺开了一张宣纸，也开始落了书写。

　　如兰的字，他自是仿得的。

　　如兰看着齐衡的背影，其实她是最最最爱看齐衡写字了，他的背脊总是挺得直直的，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又修长，是一双生来便是从文的手。

　　如兰望着他的背影一不小心又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