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固城水牢
穗禾如今灵力耗尽,加之强行催动灵力使用寰谛凤翎,如今已是油尽灯枯。
穗禾望着水中那面色惨白如纸的狼狈女人,苦笑着勾了勾唇角,心说原来自己也有跌落云端,成了阶下囚徒的一天。
吱呀——
破旧的铁门哼着拂袖的曲调,将一个阴暗的身影缓缓自黑暗之中托生而出,如同阴暗的灵柩分娩出的人偶一般,诡异可怖。
穗禾却是冷笑一声,哑着嗓子道:
穗禾我当隐雀那老不死的找了谁当撑腰,原来是你这生了个傻儿子的固城王。”
固城王倒也不怒,轻轻勾了勾手指,穗禾便猛的被凭空提了起来,早已被冰冷的污水泡得麻木的双腿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脖子似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是艰难无比。
固城王把你的鸟族灵印交出来!”
穗禾虽痛苦难耐,却丝毫没有屈服之意,狭长的凤眸怒目而视,破碎的音节自穗禾干涩的喉咙之中断断续续的吐出
穗禾:“你……让隐雀、滚过来见我!”
固城王“他现在是鸟族的摄政王,忙的很,没时间来见你这谋权篡位的逆贼。”
固城王冷笑一声,忽的收了手心的法力,悬在半空的穗禾失了倚靠,狠狠的坠入了池中,掀起魔气四溢的水花。
固城王蹙着眉后退了几步,轻掩口鼻,这水牢的味道着实让人恶心。
穗禾自那污水之中缓缓爬起,面容惨白、眸色狠戾,如同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穗禾“让那老东西来见我!我已一无所有,无惧鱼死网破!”
穗禾冷笑着望着微微讶异的固城王,唇角愈发张狂。她已是穷途末路,全身上下出了那能号令鸟族的玉印她一无所有,只要好好利用这筹码,穗禾相信自己会得到一个满意的回报。
固城王“若是公主殿下见到隐雀长老后仍无法将这'禅让'之事处理妥当,不止是公主,连公主的那位葡萄朋友,本王一并杀了去喂魔兽!”
穗禾将粘在鼻梁上的发丝轻轻绾于脑后,拂开鬓角的凌乱发丝,不紧不慢的说到
穗禾“那不是我的朋友。”
固城王狠狠的剜了一眼笑得得意的穗禾一眼,愤然离去。
熟悉的锁链声自黑暗之中传来,穗禾知固城王已走,脱力般的倚靠在了冰冷的池边,昏昏沉沉的睡去。
穗禾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在梦里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是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所有的人都爱着她,无论真心与否,她走到哪里都有人为她献上花朵。
可这一切自羽后仙逝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羽王“明日起你便去落英宫,同玉娘娘一起住吧。”
那一日父王的目光冰冷无比,望着她的眼光如同在看一件死物,一个名为“嫡公主”的筹码。
穗禾不解的询问着自己深爱的父亲,为何不顾她的感受要让她离开母亲的故居,为何要将她送给母亲生前最大的敌人 ,为何……父亲不再愿意抱抱她。
穗禾“我不去!”
尚是稚嫩少女的穗禾愤怒的摔碎了绾发的凤凰步摇,那是这一年生辰父亲送她的礼物。
穗禾玉娘娘已经有了身孕,我去又有什么意思!”
穗禾气得跳脚,她这父亲自羽后死后便愈发的喜怒无常,如今竟是连神智都不甚清楚了。
羽王穗禾,你是本王唯一的嫡出子嗣,你应该明白这个位置的意义和重量……”
羽王哀叹一声,透着几分无奈与哀凉,无力的摆了摆手。
羽王本王乏了……穗禾,退下吧。”
穗禾“我不!父王,我……”
羽王“本王要你退下!”
羽王猛的爆呵一声,那声音气势如虹、狠厉决绝,把穗禾狠狠的吓了个寒颤。
穗禾强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双手抱拳,缓缓跪了下去。这是穗禾第一次行如此隆重的大礼,从前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这些繁文缛节都是她父皇亲自免了的。
如今父皇已不再是当初和蔼的父亲,他是掌管生杀大权、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那么穗禾她也该做个知书达理的嫡公主。
思及此处,穗禾将额头死死的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温热的泪水逆流而出,原本白皙的脸庞被憋的通红。
穗禾“穗禾领命,谢父王。”
很久很久以后,穗禾才知道,玉娘娘的孩子根本不会出生,因为她那残忍果决的父亲不允许玉氏一族独大。而她的到来,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后宫的各方势力,不至于因空了后位而失衡罢了。
在往后的近百年之中,穗禾在各宫之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直至成年才有了自己的封地和居所。
在那灰暗的一百年中穗禾活成了一个位卑而权重的筹码,虽说那力量微不足道,却能够在一瞬间决定一方的优势或劣态。而穗禾的野心也在那波云诡谲的后宫斗争之中生根发芽,最终破土而出,牵引着她走向了族长高位。
穗禾“父王好手段,穗禾受教了。”
穗禾猛的睁开了那狭长的双目,冰冷狠戾取代了往日的一望春水,阴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