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寒日迎喜，姐妹二人渡难关

　　事了，邵檄担心邵楔身处深宫之中难保安全，先行备马送离司钧壑归营。虽不舍，却难言其中之不得。

　　于宫门前邵檄送别了司钧壑之马骑，临行前，二人于皇宫厢车内会面：“宫城危机四伏、布满算计，檄儿于宫里的这几天要照顾自己。营中事不必操劳，待到将至，书信于我便是。”

　　邵檄点点头，轻手抱住司钧壑：“军中皆以将军献身而悲，此番前去莫要大张旗鼓，皇嗣诞，不出一月我便回去寻你……保重。”

　　二人相视而笑，虽牵手不舍，但司钧壑不得不早些离了厢车。

　　马去，邵檄透过轻帘看着司钧壑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却十分难舍。

　　“公公，请走吧。”

　　掌厢车的宫人便调转马头，驰向宫城。

　　邵楔身旁的侍女早些时候便在凤殿大门外等候车骑，见厢车至，赶忙行礼相迎：“恭迎校尉大人，车马劳顿辛苦您了。”

　　邵檄身着华裳，被搀扶着下了厢车。谢过驾车宫人后便同那两位侍女道：“都是姐姐的人，不必如此客气。素日里，凤殿内若无他人唤我一声邵檄便是。”

　　其一侍女温文尔雅，似乎对邵檄仍是敬畏之心：“大人莫不能坏了规矩，既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自然不能直呼其名。”

　　邵檄笑笑：“你等二人不必如此畏我！看来……姐姐身边的人确实是可信托付之人。二位请先行于我带路。”

　　至殿后，见邵楔与骁祁相伴案前相欢，檄甚喜，上前去。

　　“祁儿这些时日可是要小心着母后的身子，莫要再胡闹般同往日一样闹母后了。”

　　骁祁见邵檄至，十分喜悦。便扑上前去：“姨娘！”

　　邵檄牵着骁祁，不敢出太大声响。不许久便落座至邵楔身旁，轻轻拿起一块方糕。

　　“你和司将军……”

　　谁料邵檄听罢险些噎住了嗓：“没有！”

　　骁祁确认了邵楔的眼神，会意一番，跑上前去抱住邵檄：“可是姨娘……骁祁着实瞧见姨娘同司将军于宫门依依不舍了。”

　　“你这……那个时候不在太傅身边，跑去宫门干什么？”

　　邵檄正要逗逗骁祁，邵楔则抬手轻抚着邵檄，笑笑了之。

　　不知是否司钧壑斩云之中遥遥相念，整夜里，邵檄或迷或醒，但却只是不知何为松懈入睡。

　　邵檄本有意坐起身轻扣心胸，夜深，人影映照窗棂之上：轮廓分明、难分男女。

　　邵檄装作睡熟的模样，实则仍是观察着窗棂外的动静。

　　人影微微晃动，似乎有所察觉。

　　邵檄未曾发出声响，但那人似乎面着窗。不许久后，一声窗纸捅破之音传来。

　　那人伸进竹管，有意迷晕邵檄，似凶或猛。霎时刹那，白光闪过：那是刀面的光亮。

　　“你疯了？！里面的是皇后亲妹妹，是当朝重臣！”

　　“她杀了我哥，把我唯一的亲人关进了大牢！”

　　邵檄听见两个声音，其中一个不依不饶的是女人的声音。

　　“什么人？！”远处传来宫卫的声音，邵檄这才逃去一劫。

　　不出清早邵檄便等候于邵楔门前，侍女莒秋、肴冬二人立侍左右门前、陪嫁姑姑仇疏桐前来相迎。仇姑姑端来一杯热茶、为邵檄披上一件披风。

　　仇姑姑素来和善，识大体、讲礼仪，身边人受仇姑姑影响，便也极少有人动歪心眼。

　　“天大寒的，三姑娘莫要冻坏了老奴没法交代。三姑娘这么早来娘娘这里等候，莫不是有急事？快快饮下热茶暖些，老奴少许时候便去唤醒娘娘。”

　　邵檄信任仇姑姑，乖乖饮下热茶。递杯而上，向仇姑姑行了礼数，用自己暖热的手握住仇姑姑双手，笑曰：“檄儿多谢姑姑了！姐姐不出许久即将临盆，不打扰了。姑姑同二位于此冷天等候实属不易，檄儿带来了点东西，望笑纳。时候还早，檄儿先行去趟太后娘娘殿里。”

　　话音方才落下，芳华春草便奉上三捧手炉、几条绒制披肩，亲手为侍人几个披上，礼至，轻退而去。

　　途中，邵檄对渐冻之湖甚感兴趣，蹲在一旁照照自己的模样：“芳华，春草，你二人瞅瞅我这珠钗……天大寒，珠钗也僵成什么模样……”

　　“三姑娘许久不饰钗，今钗坚，未曾僵。怨天寒，快冻上了还将结了霜的。三姑娘快些行吧，不出时候大娘娘也醒了。”

　　邵檄看面色有些难瞧，咳了几声挺起身子向太后处行去。

　　至门前，太后方才起醒不许久，据老妈妈说着，正于里间梳妆打扮。

　　邵檄便等候。

　　不一会儿，老妈妈见邵檄身子有些虚弱，便好意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挨着病了？大寒天的可是要小心。老奴那里有些民间土方子，这就取去。”

　　邵檄本想拦着老妈妈，但见老妈妈执意要去，便连声至谢，行礼相送。

　　屋内，太后问其侍女可是邵檄立候于门前，侍女许，太后便赶忙传唤邵檄。

　　“大娘娘之前未曾乔装，邵檄不敢禀。于此多谢大娘娘传唤了邵檄，也不用在那寒天里挨着。”

　　太后饰上最后一支钗，命侍女安排邵檄就坐：“你这丫头就是爱同哀家贫嘴，外头实属寒凉啊！哀家岂能将你在外头冻坏了？保不齐……司将军见了你这模样都得心疼一番了！”

　　邵檄顿时一愣：“大娘娘……”

　　太后笑着，将邵檄的珠钗摆了摆：“近日怎么有心住在宫里？”

　　“想大娘娘了呗！自打檄儿回来，每次进宫就是见不到大娘娘，就算见到了也只是面缘。今日从姐姐那里出来，特地拜访大娘娘的。”

　　“檄儿没有同司将军去耍？”

　　“檄儿岂敢啊……梁人兄前来接应将军回营，檄儿又放心不下姐姐……这才不敢去耍。”

　　太后听罢，瞬时开怀大笑：“你这小猢狲果然机敏过人哈哈哈……”

　　此后两个时辰邵檄一直陪着太后玩乐，从未离开半步。

　　不许久以后，只见莒秋丫头急匆忙跑来太后殿里寻邵檄：“三姑娘快些回去瞧瞧啊！今早各嫔妃来拜，随后皇后娘娘突然腹中一阵疼痛。现如今太医已经去了，可……娘娘的情况实属特殊啊！”

　　太后、邵檄听罢瞬时惊吓住了，太后由腿脚不便故慢了些，临行前还嘱咐邵檄一定要保全邵楔。

　　邵檄不顾寒冷日候、不顾华裳沉重，解下微沉披风、提起华裳裙摆便向凤殿跑去。

　　已然至凤殿，见皇帝、邵峥华等人立候门外。邵檄行过礼数，进门而入。

　　邵楔此时的气息十分虚弱，问罢太医，太医言其早产大出血。邵檄恐邵楔性命不保，便紧握着邵楔的手，强忍着泪水。

　　“姐姐……姐姐你要挺住啊……邵檄不能没有姐姐，骁祁不能没有母后啊姐姐……”

　　许是上苍感其诚，免去邵楔一劫：邵楔徐徐睁开了双眼。

　　见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就在身边陪着自己，邵楔不知何处拥来的一股勇气，撑着一口长气、咬紧牙关，这才昏了过去。

　　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划破天际。

　　门开，邵檄脸色苍白、十分虚弱，抱着新生儿跪在皇帝面前：“恭喜陛下……喜得公主。母女二人皆平安……”

　　皇帝大喜，接过公主，命邵檄平身。

　　邵檄缓缓起身，芳华为邵檄披上了绒制披风。

　　正当所有人感天谢地之时，邵檄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即脸色突变、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