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本是在俯视她，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眼下有些轻微的泛青，若是化过妆必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来的匆忙，显然什么也没搞。

　　他笑得浅淡，只是些许的暧昧神色也融化在了这暖阳的笑意里。她原也不是个喜欢涂脂抹粉的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在以前他找她商量的时候，她都是不耐地在上妆，那手的下的没轻没重的，有时候他都有些不忍想帮她化了，这好好的皮肤别糟蹋了呀。

　　当然，每每这时，她也总是会拿那化妆的黄面镜拍他的手，这点痛对于妖族来说，不算什么，更像是调情。至于那妆容嘛……咳咳咳，不是他说，要不是有这天生丽质的脸打底，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蹲了下来与她平视，黑色的衣袂摩擦着地面，这样的角度似乎更让他欢喜。女子睡着的脸上透着安逸，那种安逸也许只有别人才可以给。

　　子虚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肩，那薄薄的纱衣仿佛没有一般，他能感受到手下的温暖。

　　思及她刚刚所说的话，不由温和了眼角，

子虚“妲己啊……你的血是可以救我，可你知道这次要治好我的伤，你要流多少血吗？”

　　男子有些恍惚，语气说到最后都有些虚无了。柔情的眼里带了一丝坚定，

子虚“自从你的那一滴血救醒我开始，我就发誓，绝不让人伤害你，你自己也不行。”

　　霸道的口吻与手上温柔的动作产生了矛盾，可融化在这人身上，却又是万分合适的。

　　指尖的柔软让他贪恋，可他却也知道，杨戬来过了，那个妲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人来了，他会带她走吧……

　　手指微曲，他沉默着收了手，又淡淡地笑了，

子虚“走了也好，离开这里，放下一切……也许以后，你就不会再说无处可去了……”

　　暖暖的柔光倾泻在手上，明明暖的适人，却冷到了骨子里，他倒吸了一口，往后退去，女子有将醒的苗头了，他也该走了，只是这伤……

　　子虚眼神暗了暗，徐徐地叹出一口气，自从遇见她后，他连这叹气的次数也多了。可若连气都不叹的话，他也不知他还能干些什么了……

　　这个世界于他只剩下眼前繁华，待到何时，繁华落尽，也就没有了他生存的意义。

　　转瞬隐没在了黑暗里，唯留一声嗟叹在空荡的大殿里徘徊，女子放松的眉毛似乎被打扰到了，微微蹙起。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样。她并未醒来……

　　……

　　妲己醒时，房间里早没了子虚的身影，她也不生气，只是徐徐走出，这个时辰想必商王也该召见她了才是，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她强迫着自己露出最妖媚的笑。也许连她自己都发现，她的笑与最初的子虚多了几分相似，要知道，当初能迷惑纣王，也确实跟子虚的附身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未料到，迎接她的的确是大王的召见，只是这次的召见，充满了试探。来自王后之手，她知道，必定不是好事。

　　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那王后已将妖怪之名扣在了她的头上，她会宣战再正常不过，以往都有子虚在陪，她无需担心，可现在……子虚自己的身上的伤如此严重又没有医治的法子该如何是好？

　　只是这召令并不会等她想好对策，她粉嫩的唇瓣微张，口吐芬兰，唇角勾勒出一丝安慰的幅度，看样子，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寂，带着深深的绝望，钻进了一切可以钻进的世界里，它从窗外的那刺目的白光移到了禅木做成的桌子上，又倒映在了桌边男子漆黑的眼底，沉入井，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男子如磐石般寂静的目光有了一丝松动，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把木剑，剑身上是细细的纹痕，只是粗略一看也知这剑绝非凡品。

　　他那异常白皙的手在剑身上摩挲，他的目光停滞了许久，好似在回忆些什么，时光总是格外地眷顾他，即便是停止的，他也还是美的。

　　子虚“没想到，不过是区区的一枚雷符，竟然要逼用我动用禁术。天尊老儿，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男子的话语里带着不甘，尾音结束却又被逼无奈。像只被悬崖压迫的野兽，除了怒吼，除了喊叫，它没有别的办法。他勾魂摄魄的狐狸眼微微眯着，隐晦的幽光拂过，将手上的剑与掌心缓缓移近。

　　申公豹“没想到啊，堂堂的妖王，居然要动用妖族禁术保命？”

　　那声混浊沉重的声音像是刺一般扎进了他本就疼痛的心里，手上的剑被扔在了桌上，巨大的俯冲又使它反弹了些许，像湖上被人丢下的石子一样在面上跳跃着。

　　眼里危险的神色一闪，他勾着唇角，显露出几分不屑，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衣袂，只等来人将来意说明。遇敌不乱，这份从容与淡定，他还是有的。

　　窗帘下方，中年男子露出了真容，一身紫衣，面容狡诈，眼珠子一转转的带着混浊不清的光芒。见的人多了，便知道那是对权利的一种向往，这样的人，为了达其目的的确是会无所不用其极。

　　待他说到合作之时，男子轻瞌的眼才多了几分重视，他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应。只是……他看向了窗外，那个女人的方向。她此刻想必正被盘问吧，愧疚染红了心口，他想可他没这能力。

　　他能感受到她的无助与害怕，一个人面对着那群个个吞人不吐骨的恶魔，一个人因为鹦鹉的事情哑口无言，还要为他的存在而担忧。

　　是呐，那个暴君，居然听信王后的话，要搜查她的宫殿。他的存在不正是难以辩解的借口吗？一旦查出，她会死，他也逃不过。

　　那个女人此刻肯定心急如焚了吧，他低着眉，抑制不住地微颤着，却又不能让对方看出来。

　　申公豹作揖，面色状似恭敬，低声道：

申公豹“姜子牙来了，还请妖王回避一下。”

也未等他回应些什么，往前一挥，子虚身体就被墨绿色的烟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