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5）

复原的速度加快，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日子过得没那么漫长了。

　　一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在我清醒一年半之后，生活终于迎来了巨大的改观。我可以自己穿衣服、进食，蹒跚地走路，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达到六个时辰。自己可支配活动范围扩大了不少，从小小的房间延伸到廊下和院子。

　　清醒的时间延长了，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每日里除了做复健之外，师父开始让我读《七绝谱》。这本神奇的书，仿佛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很是有趣。它看来薄不拉几的，却大有乾坤，天文地理世间百态无所不载。只需要用手轻轻一点书本，就能在半空中闪现出许多金色的文字和图画，图中的小人还能做出各种动作，甚至能弹琴吟诗什么的。仙界果真是充满了好玩的事物。

　　师父外表清冷，其实是个很包容、有耐心的人。我做复健时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在关键时刻出手让我免于受伤。我读书写字的时候，他会陪着我，不厌其烦地提供指导，为我解答一些可能在他看来十分白痴的提问。

　　听幽若说过，他拥有六界之中最高的武力值和魅力值，人人都得尊称他一声“尊上”。我诧异极了。如此出尘又神通广大的人物，怎会收我为徒呢？我是谁啊？人间的天煞孤星，不但异数，并且厄运缠身。这不，千辛万苦做了传说中的仙子，又沦落成废人一个。

　　再看夜幕中舞剑的白衣仙人，飘逸的广袖，灵动的身姿，明明在舞剑却手中无剑，他告诉我这是镜花水月，剑不在手中而是在心中，是一种境界。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他的周身，宛若天上的游龙，令皎洁的月都失色。

　　我看得痴了，不禁在心中默默吟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咦？不对。他是我师父呢，我怎么可以对着他吟唱这种诗句？

　　真是大逆不道。

　　窘迫间，俊逸的大仙人已收起招式，稳立于庭院之中，回眸对我问道：“小骨，你可看清招式了？”

　　啊？什么、什么招式？

　　我懵懵地摇摇头，脑子满满都是那人迷人的仙资，根本不知他所云。

　　师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是我心急了”，走到我身边坐下。我很自然地挪动身体，喜滋滋地倚靠着他。我无比崇拜地凝视着师父冰清玉洁的侧脸，腻声赞美：“师父，你真厉害！”

　　师父的嘴角竟然出现了一个微微向上弧度，在月光下格外动人。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任由我玩弄他宽大的衣袖。

　　我师父么厉害，那我呢？我是他的徒弟，应该也很厉害才对，名师出高徒嘛。我一边摆弄师父的袖子，一边撅起小嘴，带着几分失落地问他：“是不是我之前也那么厉害呢？”

　　师父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半响才低声回答：“对，小骨也很厉害的。”

　　果然如此。

　　我又问：“那我还能像以前那么厉害吗？”

　　师父的眼神愈发暗淡了，我似乎还看到他瞳孔里有一闪而过的伤痛。不安又一点一点地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是否如同破碎的琉璃，无论如何修补也不能一如从前？

　　修长的大手覆上了我柔软的小手，暖暖的，似有无穷的安全感传递而来。

　　“放心吧，有师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