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钟鸣（1）

雄浑的钟声响彻整个长留山，已经入夜了。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脑子里仍然一片混沌。 

　　这里是……贪婪殿，我的房间？ 

　　“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彻底清醒，我挣扎着拽住笙萧默的衣袖，想要做起来。 

　　“万万不可如此，你受伤太重！” 

　　我被笙萧默重新按回榻上，发现自己当真受了严重的内伤，浑身真气缭乱，内力无法凝聚。 

　　“我没事……”我气咽声丝，十分虚弱，仍然焦急地问：“我睡了多久？子画呢？他怎么样了？” 

　　“你昏迷三天了。至于掌门师兄……”师弟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愁眉紧锁。看来事情已经往不可收拾的地步走去。 

　　我苦笑一声，抚慰道：“无妨，你说实话，我承受得住。” 

　　他沉默半响，方才徐徐而述：“我自从那日之后，便不得再见过掌门师兄。绝情殿布下铜墙铁壁般的结界，无人能够入内。” 

　　血气上涌，我长叹一声：“冤孽啊……” 

　　猛地咳出一大口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大师兄！”师弟见此，赶忙为我输送真气。 

　　好一会儿，我终于缓了过来。 

　　“师弟……”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嘱咐师弟：“此事万万不可外传……对外就宣称、宣称掌门闭关了……我修炼之时误伤了自己……” 

　　“师兄你放心吧！我已经这么做了！”箫声默安抚着我。 

　　“那就好……就好……” 

　　事情总算没有想象中糟糕……

　　十重天的威力，当真是举世无双。 

　　子画一掌下来，虽得笙萧默拼死相救，我依然卧床将近一旬。每日里我都万分焦急，师弟虽然与我同居尊位，却甚少理会门中事物，如今仅他一人，如何应付得了？再加上竹染…… 

　　身体刚有一点复原的迹象，我便披衣而起，开始处理事物。师弟原本不肯，也拗不过我的坚持，索性搬来与我同住，方便商议。 

　　“戒律阁长老今日来说竹染的审判进行得异常艰难……怕是无法在短期之内有个结果。”师弟一边对我说，一边不时地偷瞄我的，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他要如何？”我问。 

　　“具说他态度十分嚣张，扬言……”他欲言又止。 

　　“扬言什么？”我问。 

　　“哎”师弟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吞吞吐吐地说道：“他说……若要他承认我们指控的罪名……除非大师兄你承认杀妻的罪行……” 

　　“荒谬！”手中白玉毛笔被我失手捏碎，用力过猛让我又剧烈咳嗽起来。 

　　“息怒、息怒……”笙萧默赶忙为我顺气。 

　　要我认罪？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何罪之有？ 

　　鬼才相信他是我儿子！况且，当年那无耻妖女扰乱我的心智，毁我道行，引诱我犯下永世无法洗清的罪行，就该杀无赦！ 

　　对，杀无赦！ 

　　师弟又说：“审判迟迟没有结果，众位掌门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得罪长留，只得耐心等待。戒律阁的意思，还是要问问师兄你……” 

　　“……”对于竹染，我确实底气不足。先不论他现在宣称是我儿子，毕竟是我弟子，戒律阁的人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 

　　“先暂时关押在仙牢中，从长计议吧……” 

　　思索良久，我终究还是狠不下这个心肠。 

　　我又问笙萧默：“这几天绝情殿那边可有消息？” 

　　子画…… 

　　我的心骤然一痛。 

　　他最后还是为了花千骨，对我下了狠手。 

　　师弟扯了扯嘴角，摇头说道：“还是老样子，我进不去。” 

　　“唉……已经半个月了……”我心绪一片茫然。 

　　“师兄，你放心……我派人时刻盯着绝情殿呢，一有状况就会立马上报的。”师弟想要安慰我，可语气也十分颓丧。 

　　“这件事……我真的做错了……”我不得不承认，不得不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