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怎么？给你省些盘缠不好吗？”卓天华面带揶揄的瞧着一脸不快的展昭。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阿华跟我回房。”幽无殇没再看他欲言又止的小将军，冷着脸径自上楼去了。阿华也十分得意的瞪了木楞的展昭一眼，跟着跑上去了。

　　“无殇哥哥，你那小将军可生气的很哪！要不要我去跟他解释解释？”他玩味的盯着坐在床上的幽无殇，笑的眼里全是狡黠。

　　幽无殇又何曾未能注意到那人眸里的黯然神伤，他只是隐隐觉得，就让那人这样误会着也不错，毕竟，这是强迫自己不再去打扰那人安逸的生活最好的办法不是吗？让那人死心，也让自己死心。

　　“无殇，”卓天华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人，“这担子太重了，如果不给自己点希望，你撑不下去的。”

　　“你就是我的希望。”幽无殇目光灼灼的盯着从来都一心只为他着想的小狐狸。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曾是他无边黑暗里的第一缕光，也是他让他第一次体会到温暖的滋味。他并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人的心思，可奈何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唯有心不可交付。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对着人好，想疼爱亲弟弟一样照顾，可这句话到了卓天华耳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滋味儿。

　　“无殇，你……”他眼里含了无尽的期望，从他莫名其妙被所有天神诛杀，歪打正着的闯入魅界，瞧见了那人的惊鸿一瞥，就被迷了心智，心甘情愿地成了他永生永世的囚徒。

　　那时，他还是只未化成人形的小狐狸，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人初见它是那抹惊喜的目光，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人曾温柔的抱起它，笑眯眯的对它说，“翩翩公子，灼灼其华，从此以后，你就叫卓天华了！”为了这句话，他拼命地修炼，竟然真的成长为一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只是，那时候，他的无殇哥哥已经变成天上的神了。

　　“阿华，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真的终于走到了尽头，你一定要替我守下去，守着这世间，守着他。”幽无殇并未察觉到眼前人眸中的光亮，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仿佛交代后事一样，有些滑稽，有些可笑。

　　卓天华的眸子暗了，是啊，他自嘲般的笑了笑，从不该有这样的奢望的，毕竟能够留在他身边，被他像亲人一样温柔以待，就已经是他漫长生命中最幸运的事了，那还要再贪心些什么呢？

　　“你是魅煞，魅煞是永远都不会死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有些神伤，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而来，又要往何处而去，我只知道自己是个魅煞，可我甚至不知道这个魅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非人，非鬼，非仙，非魔，我甚至没有活着的生灵都应该有的生命，我不知何时生，何时死，或许真的就像你说的，我永远都不会死，因为我根本就从未生过，可是，阿华，你知道吗，”他将目光从卓天华俊秀的脸上移开，转向了门口的方向，“在寻找魔戒的这一路上，我总觉得，仿佛我所谓的‘生’，就是为了最后的‘死’，我的存在，终于找到了归宿，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承认，他肯接受天界派花婆子交代他的事情，确实是为了卓天华，可他却也真真切切的爱着世间，爱着世人，无论他是蹇宾，还是幽无殇，对百姓的爱都是刻在骨子里无法磨灭的。所以，他无法否认，就算没有收到天界放过卓天华的承诺，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魔君毁了这人世。其实，隐在他心底深处的，还是想还他那个正直善良的小将军一个清明盛世，虽然他从未想过梦中人会真的来到现实。

　　从他决定承担起彻底消灭魔君的责任时，他就知道，等待着他的命运，只是永世的消亡，他终将会与魔君同归于尽，毕竟，魔君是他自己亲手封印的，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彻底消灭它所需的至宝，斩妖剑，封魔锁，还有——幽无殇。他从未告诉过卓天华自己终究会牺牲的事实，那人仍还天真的以为魅煞真的不会老，也不会死。

　　“无殇，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消灭魔君，你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任阿华再笨，此刻也无法不会察觉到什么。

　　“呵，”幽无殇独自消化了所有的悲哀，只留下一个亲切的微笑，“你多心了，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开心能够承担这些。”

　　“总之，我对这世间不感兴趣，对你那个小将军更不感兴趣，要守，你自己守去！”在卓天华的意识里，爱着世人的只有幽无殇，而他，只是爱了一个热爱世间的人，而这个人，永远都不能，也不会，离开自己。

　　幽无殇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开门声打断了。

　　“阿捡，我让店家做了晚饭给你，很香的，你快尝尝！”只见展昭端着个盛满了碗盘的木托火急火燎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