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那些日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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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个地方，你出生在这里，死亡也在这里。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它会贯穿你生命的始终，所以你每次来这，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恐惧。

不管你是不是这样。反正边伯贤，是特别讨厌医院。

因为这里，最能展现世间百态，人情冷暖。

而人性，往往是最禁不起考验的。

边伯贤因胃出血住院的第二天，走廊里突然吵吵闹闹的，有咆哮有吼叫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

“外面怎么了？”

“嗯？你问我？”都暻秀吓了一跳，边伯贤住院这两天就没说过话，问他什么就是点头摇头，除非必要时挤出几个单音节的字，基本二十四小时开启静音模式。

“您等着阿，我给您看看去。”都暻秀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说是一个小孩拖了很久的住院费了，父母把她送过来就不见人影，今天好不容易她妈妈来了，看见缴费单子闹了一通又跑了。”

边伯贤若有所思，“为什么闹？”

“觉得医院多收钱了，说不可能那么贵，杀了她也付不起巴拉巴拉的。”

都暻秀喝了口水继续道，“好像孩子爸爸为了凑钱在工地被砸死了，也没人给个说法。她妈妈就把罪过都怪在孩子身上，说要不是因为你你爸爸也不会死。”

“当着孩子面这么说？”

“嗯。”

“那小孩呢？”

“在走廊上哭呢，医院的意思是这小孩不能继续住了，刚才跑出去几个护士去追她妈妈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边伯贤掀开被子，“我去看看。”

都暻秀连忙拦住，“你自个儿身体心里没点数吗，老实躺着。”

边伯贤不听，执意要去，拗不过他，都暻秀扶着他到了走廊。

每往前走一步，哭声就越发清晰。

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

是谁说过女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眼泪，是不适合小天使的。

边伯贤在她面前蹲下，擦掉她的泪水，柔声哄着，“再哭就不漂亮了…哥哥帮你交住院费好不好…不许再哭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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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暻秀后来问边伯贤原因。

他说，当时觉得没有为什么，就是应该那样做。后来发现，我是把她当成同类了。

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

那个女孩的妈妈丢下她，尚且是有原因的。

边伯贤潜意识里是相信，朴灿烈离开，也是事出有因。

都暻秀笑，“现在也是这样觉得吗？”

边伯贤摇头，“朴灿烈教会我一个道理，不是什么事，都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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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礼拜，边伯贤出院，回了他和朴灿烈曾经的家。

原本想着怕睹物思人搬出去住，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他没钱了。

当作家的，一天不写就一天没有收入，这些年来本来就不厚的家底，全给那个陌生的孩子治病去了。

那女孩的妈妈听说有人给钱，倒是又回来照顾她女儿了。和边伯贤见了一面，千恩万谢就差跪下磕头了，倒是把边伯贤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都暻秀说，“你帮人也要有个限度吧，钱要是不够呢，你是不是要卖肾救她。”

“这不是刚好够了吗。”边伯贤倒显得无所谓，“钱没了可以再赚，我这是挽救一个已经破碎的家庭，让她们继续支撑下去，带着死去的丈夫和父亲那份一起。”

“图什么？”

“图开心阿。”

都暻秀没再多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很多东西一看就是朴灿烈的，肆无忌惮的待在显眼的位置。

“我说，要不你去我那住？”

“不用。”边伯贤表情淡淡的，“我想是上天要我在这等他回来。”

都暻秀嘴唇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吐出仨字，“你真贱。”

“我不是等他回来和我在一起，我是等他给我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