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不好意思啊更晚了，今天更三张————————分割线————————

再说说边伯贤这边。

柳一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从顾甍里中窜出来的灵体一一收拾了干净，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是满满的不解。

黄子韬也好奇，习惯性转头瞅了瞅媳妇，发现金俊勉正斜睨着她，朝柳一严的方向努努嘴，那意思——你去问。黄子韬无奈，再看边伯贤——边伯贤估计是被沉望琴的威力吓到了，这会正沉思着什么，一看见黄子韬望着自己，就默默地将身子往金俊勉的方向挪了挪。

黄子韬：“……”

他瞄了一眼被五行牵制住的顾甍里，挠了挠头，往柳一严身边凑了凑，有些好奇地问道：“一严叔，有什么问题吗？”

柳一严摇了摇头，手一挥，古朴的沉望琴在半空中转了转，再回过神时，已经变回了原来扇子的模样。

“应该是我多心了。”

他抬头看着被五行困在中央的顾甍里，啧啧两声，却看黄子韬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是一脸呆萌，柳一严噗了一声，无奈地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又指了指顾甍里：“解开吧。不然进不去。”

黄子韬默默捂脸——这会不用回头都能知道金俊勉和边伯贤肯定又在吐槽他智商。上前念了句口诀，五道锁链便化作金光重新钻回了大地。

没了五行的牵制，巨大的漩涡突兀地立在地面上，漩涡里头黑压压的一片，令人望而心寒。

柳一严在漩涡前静静地站了几秒，回过头来对他们道：“入口有那个孩子的气味，他应该还留在里面。一会你们跟着我进去，在没有到达底部前不要睁开眼睛。”

金俊勉不解：“为什么？”

“这世间的顾甍里不能说多也不能算少。我不确定这一个里面会不会有熔岩，或者是万鬼佛窟，不管你们碰上哪一个，灵力再高也躲不过去。闭上眼睛少了对视，灵力不会太过相互排斥，能坚持到到达底部。”

说罢，柳一严率先走进了漩涡中。

边伯贤三人对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顾甍里的过程与朴灿烈一开始的误入并无两样。他们在深渊中无限制地坠落，越往下，耳旁若有若无的灵体的哭啸声便越明显。

边伯贤死死地抱住双臂，双眼紧闭。

在这个空间，任何一丝的触感都会放大到几十倍。甚至有好几次，边伯贤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有种在迅速干枯的感觉。

谁也不知道这个深渊有多深。随着不断的下落，他们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拯救他们的，是双脚接触到平地的触觉。

边伯贤在原地顿了几秒后，才慢慢睁开双眼。出乎意料的，原本他以为应该是一片幽黑的顾甍里，此时却是灯笼高悬，挂满了眼前这座汉白玉的桥，甚至挂到了更远。

他们中谁也没来过顾甍里，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红灯笼高悬的顾甍里是处于什么情况。

“啧。”柳一严慢悠悠地走上前，那张明明没有双眼的脸却准确扑捉到了眼前的景象，怎么看着怎么诡异，“这可是臭名昭著的奈何桥啊…”“奈何桥…？”

金俊勉眉头一皱，“忘川奈何，三生皆忘孟婆汤？”

边伯贤再次望向这座汉白玉桥——清澈透亮的桥面被红灯笼的烛光所映，白亮的玉璧上竟然映显出了一张张人脸。

那些人脸无一不是紧闭着双眼，由于深藏在玉璧内，此刻被烛火所映，人脸显得格外苍白，也显得格外诡异。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汉白玉桥的桥壁上，竟然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此时此刻，这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古老部落的神秘仪式，以无辜鲜活的生命为祭祀品，召唤出深埋地底的恶魔。

柳一严摇摇头，走近两步，伸出手仔细地顺着桥头雕饰的兽头纹路摸索着什么。

一时间，边伯贤等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柳一严。

黄子韬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不知是不是错觉，尽管此时的顾甍里灯火通明，但他却仍然觉得，似乎有某些东西正不怀好意地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正思索着，他不经意朝左侧一瞥，顿时神色一顿，连呼吸也近似停滞了一般。黄子韬僵硬地扯动着嘴角，向前走了两步，将手搭在金俊勉的肩上。金俊勉一愣，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

黄子韬眼圈甚至憋的有些发红，嘶哑地声音缓缓从口中传出：“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霎时间，空气仿佛突然停止了流动。

金俊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脖子。

“相信我们，也相信我。”

“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

“就算，这是活人根本出不去的顾甍里。”

“你欠了我一辈子的情债，就得用一辈子来偿还啊。”

“所以，一起，上吧。”

金俊勉话音刚落，黄子韬猛地一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随着朱雀一声嘶鸣，他抱着金俊勉稳稳地踩在了朱雀背上，朱雀腾空飞起，敏捷地躲开了突然从二人站的位置下钻出的一只人形飞虫。

边伯贤心里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却听到耳旁一声轻笑，柳一严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优雅地打开了扇子。

“真难得啊。一个顾甍里竟然藏龙卧虎。”他摇了摇头，像是无意地摆了摆扇子，一只试图偷袭的人形飞虫顿时被击碎。

“这是…”边伯贤咋舌，“尸蝗？”

“不止哦。”柳一严再摆扇子，又有三只飞至半空的尸蝗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击落而粉身碎骨。

“岐山六族，可都在这呢。”

黄子韬抱着金俊勉，静静地站在朱雀背上。听着金俊勉平稳的呼吸，他终于觉得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些许。

“可惜了。”

金俊勉一愣，抬起头直视黄子韬。

“多难得啊，你和我表白一次。”依旧是那有些痞气的笑容，但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要不再说一遍？顺便再夸夸你老公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金俊勉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死吗。”“不想。”黄子韬眯了眯眼，如同蜻蜓点水般迅速在金俊勉脸上亲了一口。

金俊勉斜睨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将黄子韬原本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拉，另一只手缓缓张开，一股水柱似以巨龙之势直击而出。顿时，黄子韬原来所在的位置身后突然出现了三个黑影，一一被水柱所冲散，爆裂而开的尸身血肉模糊，异常腥臭。

“还有五个。”黄子韬眼神一凛，膝盖一曲，突然反向转身右腿向上一踢，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又一个黑影迅速从空中跌落，被尖锐的山壁刺穿胸膛，当场断气。

“只有一条胳膊。”金俊勉皱眉，抬头望着面前山壁上越来越多的黑影，“有酒味。”

“独臂酒仙。”黄子韬面色凝重，“岐山六族里头最难缠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黄子韬打了个响指，翻身从朱雀背上跳了下去，并在即将抵达地面之前，唤出了白虎，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白虎的背上。

“跳上去。”抬手一指山壁，“让这群一辈子都妄想成神的可怜虫知道，什么是神谕。”

柳一严将脸对着周围愈来愈多的人形飞虫，摇摇头，随手将手中的扇子转出个花影，对着其中一只人形飞虫一甩，只见扇子以一个诡异的弧形旋转着飞了出去。

从边伯贤的视线看到，那把原本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古扇，竟然就在旋转的过程中，铮铮地露出了尖刺。从尖刺反着寒光的程度看，每柄尖刺无一不猝了剧毒。

“余良二十年前突然心血来潮，借了我的扇子去，等他还回来时，已经加了这些玩意。”柳一严解释道。

边伯贤愣了愣，再次望向那柄已杀敌无数的扇子的眼神微妙起来：“机关世家余家堡余良么？”

柳一严笑而不语。

边伯贤再抬头时，却见金俊勉一人站在朱雀背上，原本白皙的脸庞已染上了不少黑红的血迹，但却仍然无法掩盖他眼中的坚定之情。

边伯贤突然有点晃神。

曾几何时，我们也曾是无忧无虑的孩童，却因为身负重任，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他突然提唇一笑。

是好是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

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乌金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为己而战，为你而活。

边伯贤眼神一冷，左腿往外一侧，反手将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地送进了一只尸蝗的腹部中。

抽出匕首时带出来的血有些许洒在了他的脸上，却将他此刻的表情映照的更为惊艳。

柳一严微微侧头。

这个样子的边伯贤…真的很像那位故人啊——

封子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