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二）

张艺兴你是不知道，你出门的时候连门都忘记关上，心不在焉的，我怕……怕你出事啊，傻瓜！

他边说边有些费力地抬起手，仔细地抹着我脸上的眼泪。

张艺兴别哭了，我没事的，真的……

即使疼得脸色发白，他依旧在安慰我。

苏晴雯嗯……

为了让他安心，我轻轻地应道表示回复。

张艺兴唔……

他疼得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不自觉地支吾出声。

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闭着眼睛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抖动，想是伤口和腰疼的厉害，但还是强忍住撕心裂肺的痛，时不时地抹着我的眼泪。

我静静地看着他身上慢慢被血浸透的衣服，胸口堵的生疼。

张艺兴我没事……死不了……别担心……

艺兴的声音越来越轻，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整个人懒了下来。

苏晴雯艺兴，醒醒啊艺兴，救护车马上来了……不要……不要睡着……

我在半空中拉住他突然失力垂下去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张艺兴嗯……

不知是疼，还是仍有意识，他轻轻地出声。

感受着那人微弱了一些的呼吸声，可是任凭我再怎么叫他，都不再有多大的反应。虽然伤口不致命，到底由于凝血障碍而失血不少，不一会儿便浅浅地昏迷过去。

从救护车来的那一刻起，周围一片铺天盖地的白，是那种压抑无生机的白。白床、白墙、白门、白柜、白大褂、白病服……出了那红似血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我不喜欢这一切，因为……他是彩色的，是耀眼的那种彩色。

变化不大的地方，又是手术室门口那孤独的椅子，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只剩下我一个人，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听得见，却没有人相呼应。

一个人把头埋在膝盖，不敢闭眼，以为当漆黑一片的银幕呈现时，一定会在其中浮现出一个人来，或是微笑可爱，或是惊心血迹……直到眼睛彻底被眼泪占据，才会在漫天的湿润中盖过那人。

我怕了，我不敢闭眼了，心好像已经失去动力了，可是那一声声地不断跳动，回荡在走廊中。紧紧地捂住胸口，不要跳了，不要……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的心脏捏碎，它不该是跳动着的，真的太疼了……

可是我不能啊，这条命是他换来的啊……紧紧用双手蒙住脸，胡乱中抹得满脸的泪水。如果不是我，怎么会有这些发生……上一次，还有这一次，我不敢再去试探下一次……我怎么能任性地留在他身边呢，应该离开的吧……

已经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可是双手还是没有丝毫地松懈。猛地起身，尽自己的最快速度跑开，脚步声盖过了一切压抑的声音。来到洗手间，不断地用水泼着自己的脸……关了水，扶着洗手台大口地呼吸，始终没有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回过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低着头顺着墙边慢慢地走回去。出乎意料的是，手术室的门已经在面前打开，同样是白色的病床推了出来。

哭得通红的眼睛失去了变化得力气，我木讷地站在原地，迈不出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病床一点一点向这里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