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二）

敬酒的人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微笑着离开了。他轻轻看了我一眼，就回去坐下了。接下来的酒都是他帮我挡的，还有他自己要喝的。到后来，过来的人见是这种境况，就合为一杯喝了。这样子的确少了几杯，但是量还是不少。

我不由地担心他的身体，刚开始他还在我没看见时，捂一下肚子。到喝了七八杯以后，敬酒的人一走，他便不顾我眼神，直接在位置上坐下，半趴在桌子上，手几乎本能地抵住胃部，疼得把头埋在臂弯里。

眼看还有最后一杯，我与人互相寒暄完，打算自己喝掉。身后半趴在桌子上的人强撑着站起来，走到我的身后，伸手来拿我手中的酒杯。

苏晴雯我自己来喝吧。

用他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张艺兴没事，我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

明明说话都有些艰难，却还是执着地拿我手中的杯子。两个人僵持了一下，怕在别人面前把酒倒翻，我只能放了手。

他抬手便往嘴里灌，手原来轻轻地搭在我另一侧肩膀上，现在有些不自觉地用力，弄得我微微生疼。他如果不是已经意识迷离，绝不会弄疼我的。

苏晴雯张艺兴，好了别喝了。

最后一个人已经喝完离开，我在他微微走远后马上夺下张艺兴嘴边尚未喝完的酒杯。

他的身子被我轻轻地支撑着，放下酒杯的时候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嘴上的酒渍显得他的嘴唇没有那么苍白。见他疼得不行，赶紧拉他在位置上坐下。蹲在他的身边，他别过头去，轻轻把我推开，表示自己没事。

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目中无神，头晕眼花。胃里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终于还是抵不住胃里的疼痛，趴在桌子上，心里一紧，手无意识按住肚子。

张艺兴呃……啊。

弓着身子忍不住轻唤出声。

想起身问问他怎么样，他就突然借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只能按兵不动地复又坐下。他扶着墙慢慢向门外走去，场内喧闹得很，没有人发现他的动作。

轻声跟了上去，门外不同里面，拐角的走廊上安静得很，很久也不会有一个人经过。我知道他肯定是快疼晕过去了，才会避开那么多人，独自一人承受。心中不经一阵酸涩，前面的人身型一晃动，身子顺着墙面向前倾倒。

我赶紧跑了上去，安静的走廊中脚步声格外明显。一把拉住倒下去的人，但是惯性太多，终究还是拉不住他往下倒。干脆顺着他的方向，顺手在落地之前护住了他的头。一声闷响，没有多大的疼痛，估计身前的人也没有摔伤。

我赶紧起身去看张艺兴，眼前的一幕却一下子让我彻底慌了。他侧头躺在地上，眼睛紧紧地闭着，苍白的嘴唇微张着，竟然有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淌出，在雪白的地板上十分刺眼。

苏晴雯张艺兴！张艺兴！

大声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同时推着他的身子，希望他醒来。可是他一定反应都没有，依旧紧紧地闭着双眼，反而有更多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溢出。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里的人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地上的我被人带到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救护车已经来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已经散了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了……

一阵微风吹过，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摸，都是水。是我的眼泪吗？第一次这么害怕，害怕失去他。

走到门外，看着干净整洁的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静的走廊依旧安静，喧闹的大厅依旧喧闹，只有湿漉漉的地和刺痛的心在提醒着我，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